面对棠朵的好言相劝，林浅不以为意。

  “难道我叫林浅，就不允许别人叫林深吗？他叫林深就一定和我有关系吗？”

  “棠朵，现在讨论的是我们之间的事。我不小心把你推下去是我的错，你可以直说你想要多少赔偿金。”

  “我要是一分赔偿金都不要，只让你坐牢呢？”

  一句话直接让林浅脸上的笑意消失殆尽。

  “你执意不说，等警察调查出来就会让你罪加一等。”

  棠朵起身，对审讯室的警察说：“警察，我不接受和解，你们按照正常流程走吧。”

  言罢，向门口靠近准备离开。

  可还不等到门口，审讯室的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推开。

  林父板着个脸大步进来，不顾别人阻拦到林浅面前，抬手就是一耳光。

  “啪”的一声，在狭小密闭的空间内不断回荡。

  “废物！我和你妈倾尽心力培养你，你却连这点小事都解决不了。”

  林母这时跑进来，哭着拉男人向外走。

  “老公你打女儿干什么，她又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就能捅出这么大篓子！进了监狱，后半辈子就废了！以后出去都没脸见人！”

  林父被林母和警察一起拽出审讯室，就在门板关闭的前一秒，他随口了句：“早知道，早知道就应该着重培养李深，在她身上浪费这么多年时间。”

  也不知林父这句话是气话，还是真情流露。

  被扇一巴掌的林浅歪着头，墨黑色长发遮住半边脸，在幽暗的环境下显得阴森可怖。

  警察想看看她什么情况，却只听一串喉咙里发出的瘆人低笑。

  低低的、轻轻的，带着不知是对谁的嘲笑与讥讽。

  巴掌印肉眼可见地肿胀起来，林浅却像毫无感知般自顾自地坐在那笑。

  五官扭曲，笑声一串接着一串。

  不过几分钟，她的面相仿佛从“天使”蜕变成“魔鬼”。

  知道林父在外面能听见里面说话，她对单向玻璃大喊道：

  “林洪平！你不会以为李深是什么好东西吧！他做的脏事一只手都数不过来！”

  林洪平是林父的大名。林浅敢直呼父亲大名，看来打算鱼死网破。

  被如此挑衅，林洪平气不过再次闯入审讯室。

  指着林浅骂：“林浅！家里花那么多钱给你找老师，就教你这样称呼你爸吗？你把我的脸都丢尽了，你不配做我的孩子！”

  “那你赶走我啊！像赶走李深那样赶走我！”林浅死死盯着林父，似要把这么多年的怨恨宣泄出来。

  “有你这样当爸的吗！只要我成绩不让你满意，就好几个月不和我说话！”

  “总把我和那些低贱的人比，时刻提醒我不如那些人！”

  如果没猜错，她口中“低贱的人”指的就是棠朵这种没家庭背景、没权没势的普通人。

  林父被她气个半死，从审讯室出来后对律师说：“王律师你回去吧。不用上诉，让她在监狱里好好反省。”

  林母期期艾艾，不想就这么放弃女儿。

  可她似乎没什么话语权，只能先追上丈夫的脚步离开。

  看着一场家庭闹剧落幕，棠朵在旁边不知作何感想。

  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她在警局待了一会，听林浅把李深的罪行一一讲述。

  想必她也装累了，面对要求自己无比完美的父母已经装得筋疲力尽。

  从林浅口中听到一个叫“陈丽”的女生，是那个在学校烂尾楼自杀的怀孕女生。

  当时为了找到孩子父亲，全校男性都做了DNA比对。可惜愣是没找到人。

  其实她肚子里孩子的父亲正是——李深。

  *

  这是一个很恶心的故事。

  林母在上学期曾用零花钱威胁林浅，考不进年级前十就断了她的零花钱。

  林浅不满，却不敢提意见。于是她找到李深，说陈丽是个软柿子，想办法让她考不好。

  她只敢挑软柿子捏，硬柿子怕对方把事情闹大。

  这招其实不怎么保险。但只要除掉一位学习好的，她的排名就会上升一位。

  何况当时棠朵、方云也、白灏三人因为物理竞赛几个月没上课，成绩一定下滑。

  她再努努力，争取挤进前十。

  就因为林母一句话，林浅下了好大一盘棋。

  与陈丽拉近关系后，把她介绍给李深认识。他外表极具欺骗性，尤其对陈丽这种有点自卑的女生，就像是王子一般完美。

  三番四次下来，陈丽被李深迷奸，并拍下不雅视频作为威胁。

  事情到这里其实该结束了。

  谁想到有一天陈丽发现自己怀孕，选择跳楼自杀。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可好在没查到李深头上。

  在问及李深和她是什么关系时，林浅说他和她没有血缘关系，小时候在一起生活过。后来再长大些就不让李深回家，还把他的名字改了。

  至于艾晴晴受伤的事，也交代得一干二净。

  和棠朵猜得一模一样。起因只是因为艾晴晴看见了李深和孙芳的分手现场。

  他想给艾晴晴个教训，就和林浅联手搞那么一出。

  把棠朵推下山坡不在李深的计划内，是林浅临时起意干的。

  她不喜欢棠朵，因为她妈妈总拿她鞭策她。

  *

  听一半棠朵就出去了，走到警局外重重吐出口浊气。

  听林浅对自己父亲的控诉，一时不知道今天的局面该怪谁？

  是怪林浅心眼坏？还是怪她父母的教育方式变态？

  太阳已带有夏天的炙热，笼罩整片大地，不留一丝凉爽的余地。

  警察已派人去抓李深，估计一会儿就能把人带来。

  一切应该结束了吧…

  脑袋沉沉，又到了每天发困的时间。刚想拦出租车回学校，便从远处驶来辆出租车停在身前。

  以为是和司机师傅的心灵感应。结果，摇下车窗露出的是方云也的俊颜。

  棠朵看着他：“你怎么来了？没去上学吗？”

  看他一身校服，不像没去上学。

  方云也一指后座，“上车，先去吃午饭。”

  她听话上车，跟着他来到一家……麻辣烫店。

  吃麻辣烫爱热，店里早早开了空调。凉风徐徐吹来，暂时压制住洪水般的困意。

  棠朵：“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老杨家麻辣烫是自选的。满满一大碗放在两人中间，鱼丸青菜飘在上面。

  “警察去学校了，把学校翻个底朝天地找李深。”

  “翻个底朝天？李深没去上学吗？没找到人？”

  “据说早上来了，然后第一节下课人就消失了。警察没找到人，估计是畏罪潜逃。”

  “跑了？！”这个消息直接让棠朵没了心情吃饭。

  他就像一颗随时爆炸的地雷，平时就很危险，现在更危险了。

  而且他不是杀人犯，警察也不会派太多警力去找人。真有心想躲，一时半会可能真找不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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