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时野捂住了林听语的嘴。

  “够了。”

  林听语看起来很平静，但此刻，顾时野却感觉她好像要碎了。

  他抱住她，移开手，亲吻着她。

  “不要再说了……”

  光是想象，顾时野就已经心疼到呼吸不过来了。

  林听语却道：“不，我要说。”

  “顾时野，我上辈子很蠢，做了很多圣母行径，不顾自己的安危，也不顾自己是否能吃饱饭，更没有去分辨对方是否真的值得帮……”

  “那是我自作自受。”

  “我救了那名病人，我问心无愧，但我却染上了病，原本那病也不至于会那么快死，但我太穷了，周围人的态度，也让我感觉，我被全世界抛弃了。我感觉我一生做过的所有让我觉得满足的善事，都像一个笑话！”

  “所有人都抛弃了我，没有任何人愿意帮我，连我舅舅他们都一样，我死了，他们因为我的那些丑闻，连替我收尸都不愿意……”

  “所以，上辈子死前，我就告诉自己，如果重来一次，我绝对不会再犯一样的错误……我要做个自私的人，我要爱我自己，我不会再像从前一样傻傻地……”

  林听语说到后面，都没有意识到，她的语速越来越快，有些激动了起来。

  顾时野却抱住了她，紧紧地抱住了她。

  “够了……”

  “林听语……”

  他的声音在颤抖。

  “怎么样？你现在听到我上辈子做过的那些蠢事，知道我得过那种病，知道我被所有人当成傻子被所有人抛弃……就连这辈子我的聪明，我的能力，全都是因为多活了一世，才能占尽先机……”

  “顾时野，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恶心？”

  林听语却没有停下，顾时野的“够了”，反而刺激到了她。

  她觉得，顾时野这是不愿意接受梦里的那个她。

  “如果你不愿意接受……我们……可以分……唔……”

  下一秒，顾时野狠狠地吻住她，像野兽一般，咬着她的唇！

  “不许说那两个字……”

  林听语感觉到了痛楚，但身体的疼痛，却远不如她撕开自己前世死亡原因的痛与耻辱。

  “不许说……”

  顾时野眼睛布满血丝，林听语眼睛也红了，也不知是被他咬疼的，还是终于将压抑的情绪释放出来了。

  “难道，你不觉得我很蠢，很恶心，根本配不上你吗？！我只是占了重生的优势……”

  林听语怒吼着，但顾时野却听出了小兽受伤后带着防备努力保护着自己的嚎叫。

  他只是紧紧地抱着她，安抚着她。

  “你不蠢，上辈子的你，只是太单纯，太善良了而已……”

  顾时野已经心疼到说不出话来了，他深吸一口气，轻轻吻着林听语，在她额间落下一吻，又落到她的眼皮上，她的鼻尖，她的唇角……

  然后，停留在她的耳边，无比坚定地告诉她：

  “林听语，不要厌恶自己……你很好，无论是上辈子的你，还是现在的你，都很好！”

  “我只是恨我自己，为什么上辈子的时候，明明对你有好感，却因为自己也没收到过什么善意，因为自己能力不足，没有靠近你……”

  上辈子，顾时野对她有好感？！

  林听语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不……不可能。上辈子你明明说过，我很蠢的……”

  那是上辈子他们少有的交流了。

  “你胡说，你就是为了安慰我。上辈子我们虽然也是同桌，但你从来没有主动跟我说过任何话！”

  “我的成功受到她们影响，一落千丈，我连高考都失利了……你根本就不可能对我有好感，你肯定觉得我根本配不上你，连跟你说话的资格都没有……”

  顾时野吻住她的唇，堵住了她的话。

  许久，才道：

  “对。我觉得你很傻，傻得让我明明对你产生过好感，却还是决定眼不见为净。我觉得你会给我带来无限麻烦，而我那时候根本没办法帮你解决……”

  “我看不惯你对谁都好，却一边发自内心地佩服你……”

  “佩服我？”

  林听语有些不敢相信。

  “你以为，这世上有谁会像你一样，义无反顾地去做一切你认为对的事？可能我们所有人都想做，可是，我们所有人，包括我在内，所有人都是自私的，都是胆小的，都是害怕被伤害的……”

  “我们无法放下自己的利益，也没有勇气去做那些事，而你，却总能毫不犹豫地去做。”

  “你在大家眼中，就是个傻子。可大家都在嘲笑着你的同时，也钦佩着你。因为你能做到的事情，我们所有人……都做不到。”

  “你没发现吗？那些嘲笑着你的人，被你帮过的人，他们其实恨的是自己，恨没有能力需要你帮助的自己，所以在他们变强大的时候，他们就会下意识地试图羞辱你，否定你做的一切，就仿佛他们从来没有经历过那么糟糕的时刻一样……”

  “他们不是在恨你，只是在恨曾经弱小的，失败的自己，无法像你一样大胆的怯懦的自己。”

  “他们无法接受曾经的自己，所以选择让见证他们最糟糕一面的你消失。只有你处于弱势，被所有人嘲笑，他们才会开心，觉得自己好像也可以抹去自己最狼狈的记忆了……”

  林听语愣住了。

  她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一番话。

  她盯着顾时野。

  “那，你呢？上辈子，你如果真的对我有好感，为什么不找我？”

  顾时野想到自己刚刚的那个梦里。

  那个梦里，让他感觉无比真实，甚至一度他觉得，自己仿佛就是梦里的顾时野。

  梦里的顾时野经历的一切，他仿佛都亲身经历了一番。

  梦里的自己在想什么，他也一清二楚。

  明明看到林听语帮别人的时候，他是心生好感，甚至是佩服的……

  可是，他却也能看清楚她这么做的不值之处。

  那些她不顾自身去管去帮的人，其实根本就不会领情，有的甚至在享受着她的帮助的同时，背刺着她……

  他觉得她很傻，却又还是忍不住去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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