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徒步近二十分钟，才走到了江南皮革厂的职工小区。

  叶北平站在小区外面打量了一番。

  嗯......以重生人士的眼光来看，很旧，很破，而且很......矮。

  大概就是四层楼的样子，外墙的墙皮都已经开始脱落了。

  “北平，这应该就是江南皮革厂的职工小区了吧？”江河眼神带着期望，似乎感觉面前的房子很好一样。

  叶北平见状，抿唇点了点头。

  对于这样的房子，说实话，他还真看不上眼。

  前世那种二十层楼的那种大平层，那才是重生回来的最低梦想，还有那种按照亩计算的庄园别墅，也是可以想一想的。

  “走吧，我们先找地方吃晚饭，然后再来打听打听关于江南皮革厂的事情。”

  “啊？”江河愣了一下，被叶北平的话惊到了：“北平，你打听江南皮革厂的事情做什么？”

  此时的两兄弟看叶北平的眼神都有些怪异了起来。

  人家好歹是一个国营大厂，在温城都是有名的。

  你......看叶北平一身朴素的装扮，想着跟他们住在一个地方，并不觉得叶北平是什么高大上的人物。

  叶北平闻言，嘴角微勾，往前边走边道：“做生意难道不先打听打听吗？我想要进货的话，肯定要大清楚厂子现在的情况。”

  “为什么啊？”江河立马跟上询问了一句。

  有些搞不懂叶北平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叶北平扭头看两人都不理解，就笑了笑，开始摆弄起自己的前卫知识起来。

  “你们想，如果江南皮革厂大环境不好，囤积的货物很多，那么我是不是可以压价了？”

  “嗯。”江河感觉很有道理，点了点头。

  倒是江大哥立马皱眉道：“那也要拿货多才行吧？更何况国营厂怎么可能跟私人合作？现在打击投机倒把这么严重，哪怕这里是温城，没有关系，人家也不会给你货吧？”

  哒！

  叶北平对于江大哥的这番话打了一个响指，颔首道：“说的没错，货多才有资格谈价格。如果江南皮革厂情况不好的话，他们发工资都困难，还会在意把货卖给谁吗？”

  “估计厂长第一想法就是，先把职工的工资问题解决了，再考虑下一步吧？”

  “话是没错，可是......”

  没等江大哥把话说完，叶北平就转身眼光盯着对方道：“江大哥，你信不信，不管江南皮革厂的存货有多少，我都可以吃下？”

  嘶！

  江河两兄弟倒吸了一口凉气。

  开玩笑，那可是国营厂。

  这么一个厂子里的存货，不得按照几十万来计算？

  面前这个穿着朴素，二十来岁的年轻人，能够一次性吃下几十万的货？

  “不可能。”江大哥立马就摇头坚定自己内心的想法。

  开什么玩笑，二十来岁的人，一口气能够拿下这么多货，还能卖出去？

  先不说叶北平有没有那么多钱进这些货，就算有钱，怎么卖出去？人家国营厂那么多的销售渠道都卖不掉，叶北平凭什么？

  叶北平并没有反驳江大哥的话，莞尔一笑就带着两兄弟去吃晚饭了。

  随便找了一个小餐馆，弄了三个菜。

  吃晚饭的时候，江河还有很多的问题想问叶北平，但都被江大哥拦下了。

  这个时候的江大哥已经忘记了要去找自己那批被抢走的电器，反而想看看叶北平是不是在吹牛。

  如果叶北平没有吹牛，他感觉自己能够搭上这条线，说不准能够发财。

  这就是江大哥和江河不同之处。

  叶北平吃了一碗饭，抹了抹嘴心满意足的跟小老板付了钱。

  身后的江河两兄弟也是快速的扒了碗里的饭，跟上了叶北平的脚步。

  “江河，这烟给你，待会儿打听消息的时候别舍不得散烟，尽管发。”叶北平从兜里把还剩下半包多的烟递给了江河兄弟，还嘱咐道：“你去打听的时候，别人要是问起来，你就说你想找个地方上班，随便跟他们聊聊。”

  “这......我去？”江河不确定的指了指自己的鼻头。

  “当然。”

  叶北平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道：“我会站在你身边的，放心吧。”

  “好......好吧。”

  见江河答应了，江大哥确是眉头紧锁，完全想不到叶北平这样做的用意是什么。

  很快，江河在叶北平的鼓励下，大踏步的走进了江南皮革厂的职工小区。

  这时的天还没有黑，一群人就聚在楼下，穿的清凉，拿着蒲扇在嘻嘻哈哈的聊天，大多数都是女性。

  年纪有大有小。

  江河有些不好意思的上前，问了一句：“那个这里是江南皮革厂的职工小区吗？”

  “是啊，你找谁？”有一个大妈立马抬头询问了起来。

  “额......”

  江河有些难以开口，看了眼身后的叶北平，后者给了他鼓励的眼神。

  这才让江河鼓起勇气道：“我想问问，你们江南皮革厂还招人吗？我们想去那里上班。”

  噗！

  闻言的一群人忽然笑出了声，特别是回答江河的那个大妈直接笑着起身道：“小伙子，我劝你还是想想去别的厂吧。”

  “为什么？”江河不明所以的问了句。

  大妈本来的笑容忽然变得浓重起来，看了眼旁边的人道：“这江南皮革厂以前名声是大，现在连工资都快发不起了。”

  “啊？”江河惊讶了一声。

  叶北平这个时候走上前，顺势就蹲在地方看着面前的人道：“婶子，说说呗，怎么回事啊。我听很多人不是说江南皮革厂很大吗？这么大的厂子，怎么说发不起工资就发不起工资了呢？”

  这群在江南皮革厂上班的人，闻言各个都开始唉声叹气起来。

  其中一个中年男人道：“还能怎么，也不知道那个厂长听了那个王八蛋的忽悠，竟然去找银行贷款，买了一批什么新设备，提升产量。”

  “现在产量提升了，但是货卖不掉，一批一批生产出来的货全部堆在仓库里。”

  闻言的叶北平心中一喜，脸上却表现的凝重。

  喜的是江南皮革厂大环境不好，那么就有的谈。

  凝重的是，他现在是要准备去江南皮革厂找工作的，听见这种消息，肯定不能笑出声。

  旁边的江河和江大哥两人对视一眼，都有些惊讶，没想到叶北平这就跟对方聊上了。

  很快旁边的一个小姑娘，看上去跟叶北平差不多大，嘀咕道：“我才刚过实习，下个月要是发不了工资，都没钱吃饭了。”

  “是啊，我们家还有三个孩子要养呢。”另外一个大妈也开始埋怨：“我家那口子要是没工资，我们一家五口可怎么办哦。”

  瞬间一群人七嘴八舌的就开始讨论了起来。

  大致都是围绕着工资发不出来，他们职工家庭的生活怎么办，这其中不乏有双职工。

  另外还有就是埋怨厂长贷款进的新设备，产量增加了，质量也是好了，可是销路成了问题。

  叶北平大概弄明白了现在江南皮革厂的现状。

  质量有，数量也有，就是找不到更多的销售渠道。而且现在不能停工，一停工工人工资怎么办？如果算带薪停工，国营厂也是有规矩的，厂长做不了这个主。

  如果不停工，那么一直这么生产下去，就以现在的销售渠道，肯定卖不了这么多的货，只能使其仓库的货越来越多。

  至于江南皮革厂倒闭的事情，叶北平想都没有想过。

  在他的记忆里，当初听见江南皮革厂的厂长带着小姨子跑路了，他还特意去查过资料。

  这家国营厂从经济开放就进入了困难期，原因当时并没有说明，现在听这些职工的意思是货太多了。

  而真正解决这一困难其实在1987年，杭城的武林广场一把大火烧了温城五千多双皮鞋开始，江南皮革厂正式开始逆风翻盘。

  不说产量大，而且质量品质都是一等一的，所以很快就领先了其它的温城皮鞋厂，江南皮革厂也是在这一年迅速的在全国有了一席之地。

  要说倒闭的话，那就是2002年，被江南集团收购了。

  也是因为国营厂的陈旧管理和老思想，导致这一家曾经全国知名的国营厂变成了私营厂。

  然后最后一次出名就是在2011年，历经了八年私营厂的风雨，并没有带飞这家皮革厂，反倒是总经理带着会计卷走了上千万的资金，面临了巨额的债务。

  ‘浙省温城，浙省温城，江南皮革厂倒闭啦！老板黄贺吃喝嫖赌，欠下3.5个亿，带着他的小姨子跑路了。’

  这一广告迅速在两年之间，闻名全国，大街小巷的小喇叭都在喊。

  叶北平听着这些职工们的抱怨，很快就想到了拿着这条广告词，皮鞋卖爆了的场面。

  现在要做的就是把江南皮革厂的皮鞋和皮带这些价格打下来，营造一种真的厂子倒闭了，厂长跑路了，职工等着发工资的假象。

  这样那些消费者才会带着同情的心理来消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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