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早就听说皇上喜欢看戏,没想到也会出宫来看。”
“没想到圣上颜容如此俊朗,果然是天人之姿!”
“圣上好亲和,他还觉得戏演过了呢,照我看,那是一点没过。”
“皇上原来也会坐在一楼吗,我原以为权贵都是坐在二楼的。”
“没听见那位康大人的小儿子也坐在一楼吗,说不准旁边哪位就是位贵人呢。”
戏园子里众人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刚刚看完戏,又接着见到帝皇,所有人情绪都非常亢奋,有些人更是手舞足蹈,戏班子的班主更是乐开了花,带着人捡钱,演出时不少人往戏台子上扔了钱,这一回顶得上以往十几回,就是一年不开张都半点问题没有。
康纳看着儿子,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当着皇上面犯蠢,也是丢人丢到家了,“你不是说,不来看戏了吗?”
钰青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道,“我后来又听说这戏是写击败叛军的,就又想来了。”
康纳翻了个白眼,无语地道,“那你怎么不来二楼找我?”
钰青更尴尬了,脸都微微泛着红,“之前都说不去了,现在不好意思找您,况且儿子想听听其他人看戏以后的评价。”
康纳,“……”好巧不巧,听到皇上评价他自个,罢了,今天也算他走运了,皇上不仅没追究,还记住了他这么个人。
宫里安静了没多久,又渐渐热闹起来,圣上的生辰也就是万寿节快到了,乔熙发现内务府忙进忙出,还有些奇怪,“最近是要做什么吗?我怎么感觉要有大动作?”
梁九功一愣,有些摸不着头脑,“皇上是指…”
“喽,朕瞧着好像不少东西都翻新了,处处都挂起了灯笼……”
梁九功听后忍不住笑了,同时还有些稀奇,“皇上,没几日,就是您生辰了啊!”
乔熙顿时呆住了,抿了抿唇,康熙的灵魂他没有感知到对方存在的一点痕迹,但是就算是这样,他占据别人的身体仍是不争的事实,有时候他总忍不住想,如果康熙灵魂回来,他该何去何从,是不要脸不要皮地去争,还是主动放弃,他还能回现代吗…
“通知内务府和礼部,如今大清处于非常时期,朕也不是整寿,不需要大张旗鼓,能取消的就都取消吧。”
然而再怎么省,帝皇生辰自然与众不同,明明是“自己”的生辰,乔熙却需要早早就起来了,今日有不少外国使臣觐见,因而得盛装出席。衣服一件一件地叠加,乔熙渐渐麻木,灵魂感觉都要升天了,下意识地道,“让我死吧。”
替乔熙穿衣的宫人,手顿时僵住了,脸色煞白没有了一丝血色,乾清宫的人更是跪了一地。
乔熙默了,他来清朝时日到底不长,有时候话说出口,都没有意识到,这句话的严重性。就像刚刚,在生辰当天,在宫人替他穿衣时,摆出这副模样,更是说出“死”字,他们会怎么想,事后是不是又有人会责备他们?
“起来吧,没什么,是朕心情不佳。”
最后乔熙“负重前行”,每一步都拿出了十分的努力,就连最后高坐椅上时,都忍不住想要摘一摘帽子,脱两件衣服。
“暹罗阿瑜陀耶王朝使臣觐见!”
“朝鲜王朝觐见!”
“安南使臣觐见!”
“琉球王国觐见!”
……
乔熙看着他们三跪九叩,看着他们恭恭敬敬规规矩矩地献上贺礼,看着他们说着一堆他听不懂的奉承话,再看着他们互相谦让地赔笑落座,心情很是复杂。弱国无外交,清朝皇帝没有昏君,但是在世界发展最为迅猛,转变最快的时候,关上了国门,沉浸了世界强国的美梦不愿苏醒。
“朕也不客套了,都用膳吧。”
乔熙以为能安安心心地看着表演喝点小酒,没想到安南使臣突然站了起来,随后露出了一个要哭的表情,叽里呱啦地说了一堆,乔熙有些懵逼,木着一张脸看向了翻译。原来,东吁王朝又一次入侵安南,安南此次前来,是为了寻求宗主国的庇佑。
虽说东吁王朝此时已经走向末途,但是乔熙却还是不想出兵,首先,国内战局还未有眉目,就算有兵马也不可能跑去那么远支持别人,这种事完全吃力不讨好,再者,这两地方不知道打了多少年了,今天我抢你地盘,明天我抢他地盘,根本就管不完。
“东吁王朝与我大清交好,这种事大清不好插手,不然就伤了两国的友谊。”
安南使臣希望破灭,恨不得直接去抱乔熙大腿,又叽里呱啦说了一堆。乔熙揉了揉眉心,突然拧眉,“朕万寿当日,你这副表情,是做给谁看!”
使臣见求助无门,只能哀哀戚戚地坐下,吃着山珍海味,却感觉味同嚼蜡。其他附属国,或是看热闹,亦或是若有所思。
乔熙仔细观察了他们的表情,却是半点不在乎,当国家强大了,自然会有国家自动送上门求着当附属国,当国家落难,这些附属国不来踩上一脚就是好的了。
好剧本,国家暗中扶持,再加上演戏的都是各大名角,这一出《智退叛军》很快就火遍了大江南北,尚可喜作为主角,自然也知道这出戏,同时不少讴歌他爱国精神的诗句文章也跟着摆到了他桌上。
营地里,尚可喜坐在主位,看着手上把他夸出一朵花来的一篇篇诗文,笑道,“皇上真是英明,这一出戏可谓一箭三雕,一是提高了士气,民心汇聚,二是打击了吴三桂耿精忠等人的士气,也恶心了他们一把,最后,也套牢了我等。”
尚之信则有些不悦,“那皇上岂不是用一出戏,就让我尚家再无退路?”
虽然知道有什么后果,尚可喜却是半分气也生不出来,扬了扬手中的纸,“可不是,你看看,皇上将咱们尚家如今捧到了高处,忠君爱国、舍身为国、智勇双全……这要是真有反心,估计也投鼠忌器了。”
看着儿子愤愤不平的面容,尚可喜的笑容就淡了几分,心里也有些沉重。他这长子酗酒嗜杀,如今怕是又有了反心,“你先回去吧,天色也不早了。”
尚可喜手下的幕僚看着尚之信骂骂咧咧地走远,弯腰低声道,“王爷,我觉得这爵位传给之信,怕是就要毁了。”
尚可喜有些头疼,长子从小在京为质,养成了一身的毛病,他因对长子有愧,前几年一直在补偿他,也试图将对方扳回正途,可是都见效甚微。
“唉,你派人去查查,看看之信有没有和耿精忠的人有往来,记得,别让之信的人给发现了。”
另一边,吴三桂耿精忠二人也收到了消息,顿时气得火冒三丈。
“你说什么?”
康熙真是狡猾的很,年纪不大,却是心眼比他阿玛还多。同时也胆大的很,先是撤藩,如今竟又侮辱他们!欺人太甚,当年要不是他,清军如何能这么顺利就入关?
吴三桂看着手下,眼神凶恶的几乎要吃人,“给我找个戏班子,我倒要看看,这出戏究竟是怎么演的!”
吴三桂耿精忠一前一后,也都开始观看这火爆全国的热戏。吴三桂有了心理准备,再加上和尚可喜交战的主要是耿精忠,他的戏份不多,虽然气愤,却也尚能接受,不至于饭吃不下觉睡不下。可耿精忠就不一样了,看着被吓得屁滚尿流的“自己”,耿精忠当即就摔了杯子,将盘子通通推了出去,“好大的胆子!”
台上的人台下的人全部跪倒在地,尤其是台上的唱戏的几位,更是吓得冷汗直流。
“把他们拉出去,直接砍了!”
唱戏的几人顿时脸色惨白,眼泪直流,爬过去就想拉耿精忠的腿,“爷,我们是奉您的命令唱的戏啊!爷,求您!”
耿精忠一脚将人踢开,眼神更为凶恶,“还不拉下去!”
被人拉着,一位旦角笑出声,随后怒骂道,“活该,你以后讨不了好的,你这样的人必败无疑,圣上英明,定能平定叛军,你日后绝对会比我们死得更惨!你等着吧!”
耿精忠眼睛都红了,大喘着气,“康熙…此仇必报!”
在宫中的乔熙对他们的愤怒一无所知,正高兴的很,就在两天前,兆佳氏生下了一个女儿,虽然长的皱皱巴巴的,却是十分健康,哭声也响的不行,兆佳氏可能是担心女儿不受宠会受欺负,也一改往日的拒绝,变得十分殷勤,当然,最重要的是他的保成,会爬了!虽然一颤一颤的,但是好歹向前进了!
胤礽咬着牙,小手一点点向前,身体的重量,让他有些吃不消,但是他还是慢慢地向前蠕动着。一直在床上躺着不动弹,让他有些受不了,再不动一动,他怕自己会发疯。
乔熙看见小家伙还在爬,连忙将人抱了起来,“咱们先不爬了啊,阿玛给揉一揉。”
胤礽看了看乔熙,抬起最近稍微能使上一点力的胳膊,“啪”就扇了过去,打在了乔熙的…脖子上…
乔熙哈哈笑了,“我们的保成力气又变大了,马上就能超过阿玛咯。”
等胤禔来时,乔熙兴冲冲地道,“保清,你弟弟会爬了。”
胤禔眼睛一亮,一路小跑了过来,将乔熙左右瞧了瞧,随后拍了拍手,“弟弟,爬!”
???
“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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