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赫的信

  娜塔莎：

  展信佳，顺问冬安。

  和我在此前的信里说到的一样，我确实嫉妒你。无论面对什么样的患者，你总能表现得泰然自若、平易近人…正是那份与生俱来的亲和力令我心生妒火。

  我还记得刚入学时的演讲：我在台上振臂高呼，不断鼓吹自己研制「风雪免疫」的理想…回想起来，彼时的我简直愚不可及。在医学院最后的日子里，我变得越来越固执，越来越封闭自我。我的心中只剩下实验和抱负，那些理应由我负责的患者们，他们的形象却变得愈发模糊……

  娜塔莎，我不敢奢求你的原谅。下层区的人们，我亏欠他们太多。

  若不是你同意了我自我放逐的请求，我也许终身只是个溺死在理想中的怪胎罢了。透骨的寒冷让我明白了自己的傲慢。一直在温室中长大的孩子，怎么可能领悟驱散严寒的魔法？感谢你给了我最后的机会，让我找到了答案。

  我寄宿在被遗弃的屋檐下，在风雪里不断实验、突破，再实验、再突破。我在颤抖，但不是因为寒冷，而是因为我正一步步接近成功。我已变得面目可憎，无颜再回归文明的社会，也无颜再面对父母…但我并不绝望，因为我已经找到了自己生命的意义。我走在了正确的道路上。

  我在下层区制作的那些试剂，存在着原理性的巨大漏洞：若只是执着于解决器官失温与衰竭的问题，便会陷入消耗和修补的恶性循环，永无止境。我早该转变自己的研究方向，想办法让身体的器官和循环执行可控的升温。

  谢谢你，娜塔莎。是你帮助我找到了风雪免疫的答案。

  实验记录一

  #02号动物实验

  进行了广谱动物的注射实验。实验对象皆出现了明显的活跃倾向，但药理剂量还需要再继续推敲，那两只雪雀已经连续三天叫个不停了，我根本没法入睡。

  来雪原做测试确实是正确的选择，不用应付之前伦理委员会那群蠢蛋，也不用天天向机构申报写那些所谓规范的废话报告，明明两句话就能说清楚的实验，写那么多给谁看呢？

  #14号动物实验

  用裘鼠进行了几组对照试验，目前来看给药的「途径」对吸收的速率影响较大，初步观测的结果为：腹腔注射大于皮下注射大于灌胃服用的药效。腹腔注射组出现了休克反应，注射剂量还需要进一步调整，加快将人体测试提上议程。

  这几只裘鼠我还挺不舍得的，总让我想到娜塔莎小时候养的那窝。虽然在这里效率高了不少，但材料和实验对象匮乏也是个大问题。南边有个铁卫的前哨站，也许可以试着去交易一下物资，木柴和油脂都快用完了。

  #01号皮下实验

  在自身的右手臂静脉进行了皮下测试，12小时内出现了大规模的过敏反应，并伴随有呕吐与眩晕的症状，但药理上的可行性得到了验证。在接下来的50小时内都没有寒冷反应。

  报告写得很慢，这几天感觉手指有明显的麻痹感，不知道是不是皮下测试的后遗症。背部与手臂的浮肿和红斑缓和了很多，下次再试试更稳定的配方。

  实验资料记录二#12号注射实验

  进行了最后一次注射实验，胃部出现强烈的排异反应，体温阶段性上升后会出现间歇骤降，还需要提高实验稳定性，也许可以试着采用更安全的内服方式。

  最近在练习左手写字，右手的很多肌肉好像已经失去控制了，都怪我自己太心急。咳嗽和眩晕偶尔还会出现，距离上次休克已经过了17天，现在的药效应该稳定多了。很久没吃到兔肉炖汤了，后天找铁卫队长问看看怎么做陷阱吧。

  #03号服用测试

  30小时观测期间内体温维持稳定，偶发出现咳血与哮喘的症状表现，具体的病因还需要分析，可能是药物残留与不可代谢的原料富集导致的，应该更换一个靶向媒介？

  不知道我自己写的日期对不对，好几天醒来就是夜晚了。身体机能的失控最近扩散到肩膀和脖子的位置了，现在需要垫高枕头才能睡觉，下一步不会扩散到脑部吧？

  ＃07号服用实验

  几名铁卫的反馈都较为合格，目前药物稳定的平台期已经可以达到接近五天。

  最近基本讲不出话了，声带好像受到了不可逆的损伤。最为安全的一批试剂我下周会送到铁卫前哨站附近，这段时间真是太麻烦他们了。假如明天双腿稍微好点，我就去把屋子后边的那批杂草给割了，老是麻烦铁卫帮忙也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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