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俨并没有在意丽娘的反应，而是阴沉着脸盯住了老九，“上官家的人都在这里，你看看你要杀的是谁？”

老九自知在我的事情他已经把李俨给得罪透了，倒也没有在意李俨严厉的表情，只是淡淡地看着众人，“仇人嘛，总是要见面的。”

冯大康一哆嗦，迟疑的上前一步，“你……你是老九？你真的是老九？”

我的头脑里面突然嗡的一声响，原来老九要杀的是冯大康？当初秦氏的儿子被活活煮死，其实那才是冯大康的儿子，老九却是被冯大康十两黄金出卖的家族遗孤？冯大康不知内情的把老九养大……

我迅速脑补了这些狗血剧情，我马上明白了老九她亲娘真是感情杀手，我不是老九，不可能知道他的想法。但是我敢肯定，老九现在什么父子情、母子情、人际关系等等所有的三观肯定都全部混乱了。真的很难想象，老九就算是报仇成功了又能怎么样？他的人生难道就不继续下去了么？除非他们母子俩都抱有用归于尽的想法。

若真是这样的话，我确实是不希望看到这样的结果，所以暗暗拉过珍嬷嬷，在她耳边低声交待，“我怕会出事，你跟我都注意一下，别让老九做傻事。”

我和珍嬷嬷耳语的画面被李俨一眼扫到，他眯着眼睛上下打量着我，“你是不是觉得你很冤枉？”

这样的话被李俨说出来，完全没有丝毫的温柔和怜悯，有的只有一种旁观者一样的奚落口气，我倔强地扭过头不回答他，李俨见我没有回答他，也并没有多说什么，马上侧头看着冯大康，“这是不是你的大儿子？”

一个大儿子的说法马上让冯大康迟疑的看了一眼边上的丽娘，可是他的眼里却没有丝毫感情。而丽娘的表情也似乎没有放在冯大康的身上，她那一双热切而又胆怯的目光在上官鹏身上绕了两绕后就迅速低下头去了。小三儿对于自己的出身更是一片茫然，他感觉到丽娘的不同寻常后，马上拉着丽娘问道：“娘，你怎么了？”丽娘只是摇头不语，让小三儿别继续问下去。

看了看周遭人的表现，我一下子有些糊涂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怎么这关系比我想象中要混乱得多？而且究竟谁是老九的仇人似乎都没有了个准数！

冯大康闭上眼睛摇了摇头，转而回身看着李俨，“皇上，罪臣心足了！请皇上赐臣一死吧！”

李俨还没有表态，门外就传来了老夫人的声音，“你想死？可没有这么容易！”

薛家庄的老夫人？她不会抽抽的又出来丢匕首吓唬我吧？我条件反射的后退了两步，把自己躲在了老九的身后。果然，老夫人穿着一身雍容华贵的朝服出现在大家的面前。

所有人一愣，惟有冯大康惊诧的低呼了一声，“是你！薛洪氏？”

“亏得冯大恩人还记得我！我们薛家人可真要多谢你把我们的少爷养大成人了！”老夫人的表情肃穆庄重，一点儿都没有在庄子里的那种抽抽感觉。

冯大康看了一眼老九，“少爷？老九是秦氏所生，你莫要胡言乱语。我知道你因为薛允章灭门之事记恨于我，可是……”

“别可是了，那十两金子可不是说着玩的！要不是我们薛氏满门给你做垫脚石，你能爬到上官门前么？”老夫人冷笑着走到了老九的身边，爱怜地摸了摸老九，“我的儿，这就是我们的仇人！除了他还有一个更大的仇人，就是他的幕后指使！”

冯大康有些疑惑但又十分厌恶的看着老夫人薛洪氏，“你在疯言疯语些什么？”

薛洪氏凄然的笑了起来，那种报仇的快感就这么直接的写在脸上，毫不掩饰，“我家老爷刚正不阿，为了李唐天下鞠躬尽瘁，他看出了黄巢奸贼谋反之事是有人蓄意为之，马上奏本请求彻查。然而你们这些奸佞之徒，为了谋夺天下，想要挑起无端的战事，竟然为了一个奏本寻由灭了我满门！我告诉你，薛家被出卖后，我一直在查这件事情，当我在你家栖身的时候却发现，原来你也是帮凶！灭门抄家你也有份！而且为了十两黄金，一个虚职，不惜抛妻弃子！冯大康！你自己摸摸看，你的良心还剩下多少！”

冯大康一脸决然的看着薛洪氏，“形势所逼，大丈夫能屈能伸！天下之事岂是你这样的妇道人家所能言语的？”

“呸！你也好意思说？当你拿着赏金和官职的时候，你可曾想过薛家上下一百多口人的性命？你可曾想过你家里的孤儿寡母？你可曾想过你除了老九之外，还有一个身在襁褓中的婴儿？”薛洪氏忍不住放声大笑了起来。

边上的小三儿一下子傻眼了，赶紧拉着丽娘问，“娘，他就是我爹么？”丽娘垂头不敢说话，只是不住的摇头，让小三儿别再问下去。

薛洪氏止住了笑声，一脸得意的看着冯大康，“这些只是让你回忆一下以前的事情，现在我要跟你说的事情，你最好一点点的记清楚。秦氏死了，但是他的儿子也就是你的亲儿子在当年是被我用滚水给煮死的！你没有见过那个孩子在滚水中挣扎的样子，啧啧啧，皮肉都红透了，最后全部发了白。滚水也是白的，后来那水边全是血沫子……”薛洪氏这样的描述让所有人都被彻底的吓到了，尤其是她还用一种得意的表情，让人不寒而栗。

冯大康一下子惊呆了，随即怒目圆睁，“你在胡说些什么？怎么可能？老九就是我的儿子！”

“不是，你儿子肩背上有个蝴蝶一样的胎记，耳廓上有个小耳。你仔细看看老九，他都没有，在他的身上只有脚踝上有红色的胎记，所以你从来没有见过孩子洗澡，因为我都挑在你们不注意的时候给他洗的！他是我的亲儿子，是薛允章的孩子！你帮他养了这么大的一个儿子，你是在帮他还债！”薛洪氏的强调无疑给这种意外的谈话内容多了很多的刺激点，冯大康一时间接受不了这个消息，只能瞪着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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