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齐盛宴才缓缓开口：“芳若，你是在以什么身份的和本王说这些？”

这声音很平静，听不出什么喜怒。

但芳若姑姑就是知道。

齐盛宴生气了，而且很严重！

她颤抖着身子，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王爷，奴婢不过是一个奴才，哪里敢命令您，只是觉得这样下去对江庶妃和老夫人都不是什么好事。”

“难道您愿意眼睁睁看着两人就这样一直僵持下去，老夫人年纪到底大了，比不上从前，又是喜欢争强好胜的性子，她身体根本受不住啊。”

“老夫人虽然表面上不说，但奴婢看得清清楚楚，她在为江庶妃的事折磨自己。”

“王爷，老夫人若是出事，有心之人一调查就知道，此事和江庶妃脱不了关系。”

话已经说到这里，该得罪的都得罪了。

芳若姑姑深吸一口气，咬紧牙关，又加了最后的一码：“老夫人毕竟出身伯府，虽然这几年和娘家走动不多，但姐弟关系一向很好，您有想过怎么给您的外祖家交代吗？”

这话，让齐盛宴陷入了沉默。

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不得不说，芳若姑姑考虑得很有道理。

只是，他不想让江羡皎搬出去。

看着齐盛宴阴晴不定的脸色，芳若姑姑就猜到了他在想什么，赶紧又补充了一句。

“王爷，老夫人如果搬到外面，是一定会被人怀疑的，您……”

毕竟齐老夫人是齐盛宴的亲娘，而齐盛宴又位高权重。

多的是人想要挑他的毛病，把他拉下水。

如果齐老夫人真的离开王府。

那就相当于上赶着把自己的把柄送到外人手上。

但江羡皎就不一样了。

她就算再得宠也不过是一个庶妃，搬出去小住几天也可以找其余的理由解释，完全不会有人在意。

想到这里，齐盛宴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芳若……”

外面齐老夫人气息微弱的声音突然响起。

芳若姑姑顾不上那么多，赶紧跑了出去。

“老夫人，奴婢在呢，您现在感觉怎么样？”

“杀了江氏那个贱人，杀了她！”

如此充满恨意的一道怒吼，就连齐盛宴都忍不住楞了一下。

他拧眉，有些烦躁。

事情怎么就发展到这种地步了？

“宴儿呢，他为什么不来看我，是不是还在那个贱人的院子里，那个狐狸精，我要杀了她，杀了她！”

“老夫人，您可千万要冷静一点，太医说了，如果这一次您再不管不顾的生气，说不定以后就再也站不起来了。”

“您好歹也是上了年纪的人了，怎能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呢？”

芳若姑姑一边抹眼泪，一边说着。

齐老夫人是她跟了一辈子的主人，如果真的出事，她也没法善终。

她必须保全齐老夫人！

齐老夫人情绪波动太大，才刚刚醒过来不久，就精疲力竭的再次昏了过去。

芳若姑姑抹了抹眼泪，无奈地又回到偏房，满脸哀求的看着齐盛宴：“王爷，您已经看到了，老夫人和江庶妃之间已经到了水深火热的地步。”

“就让她们暂时先分开吧，江庶妃搬到庄子上也不会有事，等过段时间，老夫人身体恢复了，再把人接回来，岂不是两全其美？”

齐盛宴摆摆手，他还是下不了这个决心。

但芳若姑姑说的没有错。

这件事必须动手解决，否则只会后患无穷。

他想了想，等齐老夫人情绪稳定一些，逐渐清醒后，这才来到她身边。

“母亲，您身体好些了吗？”

齐老夫人看见是他，面色和缓几分。

但一想到江羡皎，又忍不住咬牙切齿。

“宴儿。”她重重地把茶杯扔在桌子上。

“母亲绝对不允许那个贱人，继续留在王府，我可是你亲娘啊，难道你想看着她活活把我气死吗？”

齐老夫人满脸怒气，已然无法遮掩。

齐盛宴沉默片刻，忍不住道：“母亲，江氏从来本分，这一次如果不是您先动手，她又怎会出言不逊，她做的那些食物是经过太医认证的，对您身体有好处。”

这分明就是齐老夫人无理取闹。

齐老夫人听到这里，胸口剧烈喘息起伏着，冷冷一笑：“好啊，你既然不舍得她，那就舍了我这个亲娘吧。”

“说起来，我可真是失败啊，辛辛苦苦把你们兄妹养大，没想到一个个吃里扒外，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

“我给昭阳找的婚事，她不满意，便阴奉阳违联系长公主帮忙，硬生生毁了这门婚事。”

“你，堂堂齐王，为了一个贱人，三番四次地顶撞母亲，更是舍不得把她送出去，既然如此，那我走就是了！”

“我现在就进宫，去找太后娘娘好好说说，这世上到底还有没有天理。”

说罢，齐老夫人就张罗着要站起来。

只是她身体不好，挣扎了半天也只是刚刚抬起腿。

芳若姑姑心里着急，连忙用眼神示意齐盛宴。

齐盛宴捏紧手指：“好，就按照母亲所说，明日起，儿子就把江氏送到郊外的庄子上，让她好好反省。”

听见这一句，齐老夫人这才满意起来。

早就应该这样做了，让一个贱人在王府里耀武扬威！

她真是看着就恶心。

与此同时，江羡皎也在清风院里焦急地等待着。

她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心跳很快。

有一种莫名不好的预感。

青儿也是如此。

主仆两个靠在一起，彼此依偎着。

“主儿，王爷怎么去了这么久还没回来，该不会又和老夫人那边吵起来了吧？”

江羡皎摇摇头：“来福已经去跟着了，如果那边吵起来，他一定会回来禀报的。”

来福到现在都没有回来，就说明寿安堂那边没什么动静。

这也许是好事。

但，也有可能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宁静。

很快，房门被吱嘎一声推开。

齐盛宴沉着脸走了进来。

他坐下后一言不发，脸色铁青。

江羡皎心里咯噔一下，走上前一步：“是不是，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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