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温柔攻势
夜倾渊却是没有耐心等到尹千城准备完措辞,“栢颜可否告知我?”他虽然对待栢颜的态度还是极为谦和友善,但话中的急切和不容有失的意味不言而喻。
栢颜无奈,正准备开口解释,尹千城直接接过来道:“还是上次太后寿辰的事,又不是没有好转的法子。不必紧张。”
不必紧张?怎么可能?
夜倾渊却是比她这个身受者更是不小看松懈,“什么叫‘又不是没有好转的法子’?那你现在这副颓废样子又是怎么回事?别打算轻描淡写糊弄过去。别说我长了一双眼睛看不出来你情况比上次见你还不济了。”
盛子元面上也是凝重。其实太后寿宴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虽说盛子元与栢颜及景荣多次说到尹千城的这件事,但因为都知道她短期只可能是留在京都,所以想的从来都是克制之法,而不是根治之法。
尹千城心头一叹,她又如何不知道他们是关心她,坦言道:“根除的法子也不是没有。不过……说了也算是白说,还不如不说。”
夜倾渊却是不同意,有些不耐烦催促道:“你何时如此扭扭捏捏起来?万分之一的办法也是办法,办法总是人想出来的。直说!”
尹千城无奈吐了吐舌,道:“是要找到当初让我筋脉尽断的那个人罢了。时隔多年毫无线索,这无疑是大海捞针。”
虽这却是最好的根除之法,但女子到从未将这法子视为可行之举。她没有注意到这句话之后,夜倾渊神色一瞬暗淡和慌乱,这份慌乱中还是恨意和挣扎。
她又道:“若说根除之法,用上以毒攻毒,我也可以想出很多种,不过大多都有其他损害。目前便只能如此了。”
“夜太子,你这千里迢迢得来了,不该就是为了训我的吧?若我猜的没错,你今日必然又得启程回暗夜了。”她可不想好好新年被她的事搅得大家心情不好。
夜倾渊也有意回避,不继续方才的话题了,懒懒道:“我既千里迢迢的来了,总该给你带点有用的边关消息?”
女子顺着他的话问下去:“边关?不是你暗夜。东延素来秉持养精蓄锐的沉稳做派,而且近日来东延的消息一直很难传出来。难道是高勋?”
“还真是你的旧敌高勋。高勋最近秘密放在与汤水相邻边界上的兵力可是比平时多了不知几倍。凡事必然事出有因,不可不防。”
这一句旧敌形容的还是很贴切的。想想看,三年前汤水之战是凤朝的尹萧山对战高勋,又有上次尹千城对战高勋公主青阳天依。但若严格说起来,两次都有尹千城。怕是有人还要猜测:尹家也不知是和高勋结了什么仇?
“高勋上次失了青阳天依手上的兵,如今又有再次燃起战火的打算?”尹千城一副不认可的表情,“如何会有这么不理智的行为?”
确实是不理智。以高勋吗,目前的国力和兵力,何以频频主动挑起战火。
“先别说不理智。你可知道如今高勋全国的兵马权掌握在何人的手上?”
自上次在高勋史上辉煌一时的青阳天依已经被残忍掩埋,高勋再不会有那个天之所依的女将军兼公主。虽青阳天依已然是无关痛痒的人,虽青阳天依手上的兵马折损了不少,但她麾下的兵不过是高勋兵力的一部分。真正有实力的兵马却是只掌握在一人手中。
“太子?”尹千城猜测。
夜倾渊点头:“这个倒不算奇事。毕竟如今高勋能派得出手的也就先数他了。只是有一事让我觉得诧异:随行副将是青阳天琊。”
本来南烛先生是不参合到他们的谈话中的,毕竟如今天下是他们这一辈的,自己如何多过涉足。但既然说到高勋,有一件他就不得不多口说一说了。
“丫头。”南烛先生唤的自然是尹千城。
被唤女子也是停下手头的事,等着南烛先生。
“高勋那个在我这里暂住了三年的小皇子你可还记得?”
“青阳天璨。自然记得。”
“你觉得天璨如何?”
“若换做是旁人在您身边待上三年,必然大成。但天璨心性单纯,而且来凤朝时也只有十一岁,毕竟心智太浅。”
“丫头说得错也不错。天璨确实心性纯良,但你若非要说上年岁,你和子元十一岁的时候已然能见日后倾世风华。”能让南烛先生夸上一句可是难比登天,“但我今日并不为说这件事。在我这儿住了三年的,可不止一个天璨。丫头你可明白?”
“您是想说天璨的胞姐青阳天琊。”尹千城在记忆里回想这个女子。她统共见过青阳天琊四次,前两次是她乔装未展露皇女身份,后两次是她恭贺太后寿诞。想到最后,又看向夜倾渊,她可是没有忘记夜倾渊与青阳天琊瓜葛之深,抛开表兄妹的血缘关系不说,单单看青阳天琊走的时候是替夜倾渊对尹千城说的那番话,就该知道。
夜倾渊接到女子的视线,道:“我和她不熟的。”
女子本想借这件事玩笑两句,她能万分清楚得感受到心上微微一桶,像被针孔轻轻戳了一下,撩在最痛的那一点上,刹那一阵汹涌的悲痛,甚至一阵窒息,没有来由。突地身子一顿就倒下去。她没有借力支撑也没有反应过来避免这一倒,再加上盛子元等人都和她有些距离,盛子元看到女子脸色不对劲的时候已然来不及。女子就这样重重得摔倒了地上。
这一刻的尹千城是他从未见过的尹千城。她秀眉蹙着,一副痛苦的表情。但盛子元知道,即使是女子受筋脉剧断之痛最难熬的时候,也是面不改色的。
盛子元一阵风似的飘过去将她抱了起来,“十四!”
待尹千城反应过来的时候,盛子元亲眼看到两行清泪自她眼尖滑落。没有抽泣,泪就如此没有预兆流了下来。这还是在场众人第一次见尹千城落泪。
南烛先生却是想到了什么,看向夜倾渊,却见夜倾渊两只手死死撑在一旁的椅子上,头很很低下,却是看不到表情。只是他周身的气息与一旁的尹千城如出一辙。
盛子元一颗心更是因为女子七上八下,心急却又不忍,轻柔问道:“十四,怎么了?有我在。”
女子身子由盛子元两手托着,她此刻偏过头,一眼虚空,却是知道自己面前这人是谁,道:“阿七,山将军、山将军他……”
她似是难以承受这要出口的话掷地,如何都未说完,但只听到如此,已然是不好的预感。她话还未尽,夜倾渊已经想逃一般不见了。
他便如此——不告而别了。在尹千城莫名悲痛的时候。盛子元等人的注意都在尹千城,倒是没有太过注意。南烛先生却是看在眼里,心道:必然是那个孩子了。
南烛先生住处一派热闹,凤朝皇宫内的某一座宫殿亦如是。
今日元日,照例本该是帝后一起守岁的。但成德帝并没有与王皇后在一起,而是去了齐贵妃的寝殿清秀殿。这对长久不见成德帝来一趟的齐贵妃来说可是意外之喜受宠若惊。
不仅如此,成德帝还一改往日清冷的样子,元日之夜良辰美景,把酒共话,这是想想,便让齐贵妃心绪难平。那感觉就好像你历经千幸万苦为一颗糖,而受过多次挫折你早已经放弃,如今那颗糖却是自己跑到了你面前。
成德帝频频敬酒,但凡能作为敬酒由头的话都说尽了。然齐贵妃高兴,最初还挡一下,最后但也不虚着了。酒过三巡,齐贵妃有些醉意,成德帝趁此挥手让一切宫人都退了下去,只剩下他与她两人。
成德帝看着歪倒醉模样的女子,心下满意,便开口诱惑着问道:“绿意,朕还记得第一次注意到你,是你端了一杯茶给朕。当时你的脸也是如现在醉酒一样的绯红。”
这话听起来就好像历经沧桑的两人相爱之人回顾往事,本该是温馨美好的。但若是苏绿意没有喝醉,她必然能看出面前人出口的话是温暖的,但一双眸子却寒冷。
但她看不到,或许这片刻似假非真的温柔,是她终其一生想求而未求到的,哪怕这一刻如坠云里美好的不切实际,她也少了那一份多心去推敲是真是假。便纵然是假,在她心里,也是真的。
“是呀,当时我连看一眼陛下都会脸红心跳。可是,可是陛下心里从来都只有小姐。”她似是回忆着,好像自己也回到了年方二八的韶华年纪,只有一颗青涩的少女心。
“小姐?你还是这么称呼她吗?”
齐贵妃醉着,手虚空得挥了挥,眉头皱着,似乎是回忆道什么最不喜得失,“没有人知道,其实我很讨厌这个称呼,连她都不知道。明明她不过是个来历不明的女子,和我一样身份低微。她却能高高在上,对陛下的爱弃如敝履,而我只能趁着无人注意之时偷看两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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