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无可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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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烂漫,燕语苑内繁花影动,芳香弥漫,媚儿倚在回廊的雪柱上,神情木然地望着房内流转的华彩。
天宫,向来是流转在诸王世家中的一个传奇,那是一个高不可攀的化外仙境,谁会料到,原来我三岁时,一生的命运走向已被房内那顶凭空出现的瑰丽凤冠内定好了?
天之后者,多少姑娘梦寐以求的荣耀啊!可我不喜欢。
光华灼灼的七彩凤冠,闪动着炫目的色彩,可这份缤纷落入媚儿眼内,却是一片隐晦的无底深渊,她在回廊上来回走动着,时而蹙眉,时而握拳,喃喃自语:“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一走了之好吗?
媚儿转头望着通向王宫大门的雪径,眉眼轻轻跳动了一下,跑!跑得远远的......
心念一起,媚儿撒腿就往外跑去,刚刚跨出燕语苑的月牙小门,就和迎面走来的一人撞了个满怀,两人哎呦一声同时摔倒在地上,她还没有清醒过来,已听见小鹿忙不迭声说道:“小鹿该死,表小姐,你没事吧?”
媚儿对一脸惊慌的小鹿勉强笑了笑:“不碍事。”她指了指外面,低声道:“难得高兴一回,你找她们玩去吧,我累了,想好好睡一觉,不用服侍了。”
小鹿细心望了表小姐一眼,表小姐平日走路稳健,就算被鲁莽的下人无意中冲撞了,以她的能耐,瞬间便会避开,今天为何神不守舍,被我一个小小的婢女撞倒了?
表小姐脸色苍白,莫非病了。
小鹿伸手摸摸主子的额头,冰凉冰凉的:“表小姐回房里好好歇歇,我这就去吩咐厨房炖一盅雪鸡汤,待你醒后服用,你脸色不好,该补补身子了。”说完爬起来便往外走去。
望着小鹿离去的背影,媚儿混沌的头脑渐渐清醒过来----可以吗?我可以逃避这个命定的安排吗?
舅舅说得凤冠赐婚,不单是我的荣耀,也是冰雪世家的荣耀?如果内定的帝后逃之夭夭,天宫颜面何存?可知天威难测,天宫震怒之下洒落一把天火就可毁去这个区域内的万千生灵,舅舅待我恩深情重,我绝不能惹祸给冰雪世家啊!
况且,退一万步来说,天上地下,俱在天宫掌控之内,我能跑到哪儿去呢?
原来,一早我就是无路可退的。
媚儿埋头膝内,无声苦笑,为何是我?天域内有那么多美丽的姑娘,凤冠为何不去寻她们,偏偏落到我的头上?
她懊恼地捶打着冰冷的雪地,早知如此,三年前我就不回来了。
三年前?媚儿眸光微微闪动,摸索着取出胸前玉佩,玉佩柔和的光华映落在她迷茫的眼内,安抚着她惶恐的心,她将玉佩紧紧攥在手心,享受着玉佩流泻而出的融融暖意,那个有意无意间把我的心取走了的男子,到底去了哪里?
当日你为何把我独个留下,而不是把我掠走呢?
这三年你有寻找过我吗?为何你连数个时辰的时光也不愿意等待?等我清醒后,留下你的姓名,留下你的地址再去忙你的大事不是更好吗?
媚儿心头一痛,留赠玉佩也许只是他的无心之举,一个连名字来历都不愿意倾诉的陌生男子,又怎会钟情一个懵懂无知的小姑娘?媚儿的眼眸内蒙上一层水雾,心头微感怨怼,这样的玉佩,你有很多吧?是否经常这样,随意送给那些你遇见过的姑娘?
有时你看我的眼神热情如火,有时却又心不在焉,呵呵,如你所言,你我不过是萍水相逢的两个过路人罢了!媚儿手一松,玉佩悄然坠地,算了罢,你既无心我便休,今生你我本无缘,又何必执着不忘?她靠着栏杆,望向明朗的天空,幽幽一叹。
今天,我可能便要踏上一条不归之路,我的夫婿,虽然不是我自个挑选的,可我无法去拒绝,只能接受。
玉佩坠地时发出一声清冽的声响,媚儿的心猛地一缩。
“这玉佩,可护你安好,你一定要戴在身上。”,那日,他在她耳际留下这句话。
“好的,我一定会留着这玉佩。”,那日,她惊喜地回应着他的请求。
媚儿眸内氤氲起一层湿湿的水雾,俯身捡起玉佩,留着也是一份念想,既已念想了三年,那无妨.....再多想几年。
庭院不知道何时,变得非常安静,媚儿四顾着熟悉的院落,心中竟生出丝丝怯意,这分安静,太过诡异了,她害怕起来,不敢逗留在燕语苑内,快步走出月牙门,去前殿寻找小鹿。
可是,她发现-----
偌大的冰雪王宫,空无一人,媚儿的心急速跳动着,扬声叫道:“小鹿,小鹿。”
凄惶的呼喊声回荡在空旷的宫闱内,四周静悄悄,没有丝毫的回应,媚儿吓坏了,拔脚往神庙方向跑去,刚跑了几步,她停了下来,垂眸望着脚下,小径不知何时已消失无踪,扑入眼眸内的是不停变幻的流光飞舞。
“时辰一到,自有天宫圣使来接引你的。”
她想起了舅舅的话,莫非,时辰到了么?
就在无所适从时,一阵如兰似麝的香气飘至身边,媚儿举袖掩住鼻端,一道金光从天而降,将她全身罩住-----容不得她后退,容不得她犹豫,更容不得她反抗,那顶七彩风冠已准确无误地套在头上,珠帘落下,将她绝世的容颜遮挡在一片灼灼华光中,淡粉衣裙瞬间已被褪去,那套金光闪闪的华丽宫装在她身上轻轻一转,已套在身上,不宽不紧,仿如量身订做般的合适。
媚儿惊叫一声,透过晃动的珠帘,她看到团团乳白色的云雾在身边浮起,万籁俱寂中听得宛转清冽的瑶琴之音正在轻轻流转。
金光喷射之间,整个冰雪世家瞬间分崩离析,消融在茫茫的太虚之间。这就是天宫娶亲的古规,要走你家姑娘的同时,这个家族必须烟消云散,永不复存在。
世世代代,这条规矩从不更改。这是为了维护天宫的无上威严而定下的苛规。但旧的家族没落后,很快就会有新的家族崛起代替,宇宙间的平衡依旧,生命之光永不停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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