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忆
晨跑是少康坚持了多年的习惯,跑完步,少康回到酒店冲了凉水澡。
依旧是方格衬衣和牛仔裤,少康开着车在久违的海市穿行,浏览着海市的变化,寻觅着曾经的老地方,不知不觉车子开到一个熟悉的小区门口,少康曾经用自行车载着心爱的女孩无数次来过的小区,远远看去,门卫保安室里还是那个和蔼可亲的大爷,只是穿上了统一的制服,脸上的皱纹略深了一些。
少康把车子停在小区门口,径直走进小区,门卫大爷看了一眼,顿住了,似乎觉得面熟,少康朝他笑了笑,门卫大爷也礼貌的点了点头,好像在努力想这小伙是谁。此时的小区比较安静,除了有几个在小区花园看孩子的大妈,很少有出入的人。少康在离衣宁家不远的小区花园停了下来,站在这里少康能清晰的找到衣宁家的单元的楼窗。
此时此景,少康在沉思中回到了大学要毕业时,他第一次到衣宁家的情景。
衣宁拉着少康的手,说了一些鼓励的话,时而也会夹杂着几句安慰的话。少康感受到到了一些微妙的信息,但此时他也没有别的选择,只好鼓着气,硬着头,跟着衣宁走进衣宁家的单元门。
进了单元门,衣宁在前,少康跟后,两个人都闷着头走,此时没有语言交流,更无肢体互动,但是两个人的脑海里都不停的翻滚,或是期盼什么,或者预测什么,从一楼到三楼是短短的距离,又是长长的思绪。到了门口衣宁在门口怔了怔,想回头,却没有回,预举手敲门,又缩了回来,从背包里掏出钥匙打开门,此时的少康看见衣宁走进门,突然感到有些无助情绪涌上。
“爸,妈妈呢?这是少康”衣宁对着正在喝茶的爸爸,头也没回就直接介绍了一下少康。
还站在门外深思沉重的少康,突然觉得自己应该赶紧进屋,一脚跨进屋内冲着衣宁的爸爸急忙的问候一句“叔叔好”。
衣宁的爸爸起身走到门口。
“你好,少康,进来坐”
衣宁爸爸微笑着,满脸和善,声音富有磁性,站在180的少康面前仍显魁梧。
衣宁回过头来,从鞋柜里取出一双大号的拖鞋,放到少康脚下,少康换上拖鞋,向前走了几步不知该坐还是该等衣宁妈妈出来打个招呼。
“爸,妈妈呢”衣宁怀着忐忑的心情再次问一句。
“你妈……”衣宁爸爸刚开口
“衣宁!”衣宁妈妈从厨房走出来。
一绺靓丽的淡黄大烫花的头发,弯弯的峨眉,秀挺的琼鼻,粉腮微微泛红,如花般的瓜子脸晶莹如玉,身材微丰却不失曼妙纤细,清丽绝俗,虽然带着围裙,依然显得高贵脱俗,一脸端正。
少康看到衣宁的爸爸妈妈后才知道优秀的基因对后代是最好的福利。
衣宁连忙说道:“妈妈,这是杜少康”
“阿姨好”此时少康的站姿更显僵硬,说话也感觉缺少底气。
“好,小杜坐吧”
四人坐下,衣宁爸爸问到,“少康,喝茶还是柠檬水”
“随….柠檬水吧”少康刚要说随便,马上又咽了回去。
衣宁给少康倒了杯柠檬水。
衣宁妈妈端端的坐在少康对面,自然的端详了少康一番,面色依然平静如水。
少康泛起的中分短长发,浅褐色的格子短袖,一条磨得泛白的牛仔裤,高高的鼻梁对应着尖尖的下巴,炯炯双眼,英俊青春,在此时略缺自信。
“你们聊着,我去准备午饭”衣宁妈妈朝少康微微点了一下头。
少康下意识的做了一个要起身的前奏动作,嘴里欲言又止,衣宁妈妈说完,起身走进厨房。
衣宁爸爸感受到了少康的紧张情绪,边喝茶,边和少康聊了一些实时新闻事件。
衣宁看爸爸和少康聊得还兴,便跑到厨房帮妈妈去了。
六菜一汤,色味俱佳,荤素凉热搭配得当。一餐饭下来基本是衣宁爸爸在调和气氛,少康基本只是应声,衣宁妈妈除了礼貌的对少康让一下菜,几乎很少说话,衣宁除了给大家夹夹菜,也没有说话。
略显沉闷的午饭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破。
“陈小青…..”衣宁狠狠的念叨了一声,起身去开门。
门一开,一个扎个丸子头,一身超短牛仔裤和大嘴猴的淡青色的圆领衫,十七八岁样子的小姑娘,把鞋一甩,光着脚丫,随口喊着“舅妈,我在楼下就闻到你的美味了”说着直奔餐桌,拉椅子坐下。
“晓青,洗手洗手…..”从少康进门,这是衣宁妈妈第一次语气自然活泼。
“哼…..怎么着,还有贵客啊”陈小青看见少康惊讶又兴奋,然后朝少康双手抱拳调皮的问到:“敢问帅哥兄台,尊姓大名,小女子这厢有礼”
这突然急转的氛围,少康顿时蒙圈,呆呆的怔着,一时不知如何回应。
此时衣宁爸爸和妈妈同时放开了笑脸,衣宁妈妈随口说了一句陈小青“你这丫头,快吃饭吧”。
衣宁也被这突然闯入的陈小青搞的措手不及,顿了顿神,瞪着陈小青说“来我跟你介绍,我同学杜少康”然后用手指着陈小青向少康说“我表妹,陈小妖”。少康向陈小青示以微笑表示回应。
“同学,怎么没有别的同学来,你的同学都这么帅吗?”陈小青挑逗的问衣宁。
“姐,眼前的帅哥哥可是我想象了无数遍的白马王子的标准啊,赏脸合个影吧”说完,没等少康反应,陈小青迅速的掏出手机与少康来了一张自拍合影,冲着少康乐呵呵的做了个鬼脸。
“好了,小青别闹了,快吃饭吧”衣宁爸爸看少康很是不自在,便催促着小青。
一餐略显尴尬的午饭,因为陈小青的带来,使气氛顿时转变。
随后的进餐过程,又变成了陈小青不停的叨叨,时而开开衣宁和少康的玩笑,时而问少康一些娱乐新闻。衣宁妈妈也不再那么严肃,不时的问小青一些学习事情,小青总是以“不聊不聊”搪塞回去,还是专心的跟少康攀搭着,少康只是问答式的回应着。
少康登门后,衣宁妈妈了解到少康的家境,跟衣宁做了一次长谈,态度坚决,明确表示不同意他们继续交往,并苦口婆心的跟衣宁说,帅气不能当饭吃,一个农村娃娃,没有背景,没有人脉,没有经济支持,何年何月能在大城市里立足,妈妈就你一个女儿,说什么也不能让你去跟着他受苦。
衣宁哀求着妈妈,说少康是班里才子,自己不仅是因为他长得帅才喜欢他,相信少康在事业上会有所成绩,自己不介意年轻时过的简单普通。说着说着眼泪都流了出来。
一旁的爸爸也在帮衣宁说话,“那小杜一个大学生,只要上进也会有出人头地的机会,农村娃更有闯劲”。
妈妈瞅了一眼爸爸,没说话,衣宁爸爸轻叹了一口气,也不再说话。
衣宁的妈妈依然态度坚决,斩钉截铁的跟衣宁说“宁宁,别怪妈妈不理解你,你还小,不能完全预测以后的生活,但爸爸妈妈不能不替你想,他爸爸妈妈都是农村人,我不是瞧不起农村人,但以后你跟他们相处,会有很多代沟的,他们老了没有社会保险,生活开支,医疗费用,都需要你们承担,还有很多现在预测不到的问题和麻烦。宁宁啊,这事你必须听妈妈的,这个时候断,对你对他都好”。
衣宁又反复跟给少康做了好多天的思想工作,衣宁渐渐的接受了妈妈的哭诉。
在班里吃完散伙饭的晚上,少康把衣宁送到小区门口,衣宁心怀意乱,五味杂陈。分别时,衣宁略有反常,给少康一个深深的拥抱,从拥抱的力度,少康感受到有些异常,拥抱结束,衣宁又深情的吻了少康,然后转身急步离去。
少康看见匆匆离去的衣宁,顿时心情沉重,自己预想了无数遍,最不愿接受的结果可能要发生了。
刚回到宿舍,少康就收到衣宁的信息:“对不起,康,我不能忤逆家人,你永远是我最爱的人,但我们注定不能因爱而生活在一起。”
该来的还是来了,少康盯着信息,脑子一片空白。
第二天,衣宁没再去学校,少康连续给她发了十几条信息,都杳无音讯。
连续几天,衣宁都没出现,就连很多同学离校都没来送行,大家都问少康,少康支支吾吾,含糊而过。
衣宁坐在床上,脸没洗,头没梳,看着一条条少康发来的信息,心如刀绞,但又不敢回信息,怕自己已下的决心再次崩溃。
每一声信息的提示音,都如同一个惊雷,震的衣宁一个惊战,最后衣宁干脆将手机关闭。
三天过后,衣宁再次打开手机,又有十几条信息提示,最后一条显示的是昨天上午十时的信息“宁,我走了,感谢你四年的相伴,爱已经在心底生根,虽然不能和你走余生的时间,但想念不变,也希望你释然,过你如愿的生活。”
衣宁看着信息,一脸木然,没有表情的变化,但眼泪却如梨花带水。
“嘿,小伙子,你在这里站半天了,找人啊”。
少康被门卫大爷的喊声,惊醒了回忆,看看表,发现自己在这里已经站了接近一小时,“没事,大爷,我马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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