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封丽丽担心，高褆威果然说到做到，二十四小时期满，立即派出了人马。

更狠的是，高褆威竟然派纪检组长带队，审计组长同行。

这意思再明白不过，就问市局慌不慌？就问方语求不求自己？

为了增强威慑效果，高褆威特意要求费主任，当着自己面给封丽丽打电话，通报派出人马情况。

果然如高褆威所料，封丽丽都吓结巴了，电话里一再表态要汇报工作。

小娘们，晚了，有你汇报的时候！

脑补着封丽丽的惊恐神情，意淫着方语不得不委屈求全的场景，高褆威不禁咬牙狞笑：姓丁小崽子，还招惹老娘吗？到时指定少不了拿你祭旗。

高褆威觉得祭出了狠招，自认为合原市无力抗争，整个人亢奋异常，急切地期盼着精彩时刻，忍不住接连看时间。

“咯咯咯，过去两个多小时了，再有半小时该到了吧。”高褆威再次看手表，忍不住大笑起来。

“叮呤呤。”

指定是那几个不知死活的玩意。

高褆威听到铃声，根本看都不看，直接闭上眼睛，哼起了浪调。

“叮呤呤。”

“叮呤呤。”

固定电话连响之后，换成了手机。

“妈的，有完没完？”

高褆威很是恼火，拿过手机就要挂断，却忽然愣住了。

上面根本不是合原市号码，而是上司彭局长的电话。

彭局长不但是省局局长，还是省委宣传部副部长，无论职务、级别都高自己半格，高褆威不敢怠慢，赶忙接通来电。

“你在哪？”电话一通，里面便传出质问。

“我，我在办公室。”高褆威小心回答着。

“那为什么不接？又找女下属谈工作？”彭局长很不客气。

高褆威赔着笑脸胡扯：“您说笑，我刚才上卫生间了。”

“跟合原台合作谈得怎样了？什么时候正式启动？”彭局长换了话题。

“合作？合作什么？”高褆威很是懵逼。

彭局长起了高腔：“竟然不知道？我上次怎么跟你讲的？务必抓住《奥运向前冲》的人气，积极利用省台平台优势，努力把华兴省台打造成全国名台。现在合原又要推出新栏目，还诚邀全国省台合作，你竟然无动于衷？”

“我，我……”高褆威一时不知如何答对。

总不能说，你讲得都是老黄历，近期根本没说过这事吧？

经过短暂迟疑，高褆威终于找到理由：“合原台的做法有问题，根本不知道尊重省台。”

“怎么尊重？”彭局长明显带了火气。

“身为华兴省下属市台，合原台就该摆正自身位置，节目升级必须向省局报备，新栏目更应该直接请省台指导，而不是放话全国寻找合作。”

高褆威说到这里，觉着语气稍显生硬，忙又讪讪赔笑，“其实他们就是瞎胡闹，不知天高地厚，绝不会有省台找他们合作，规矩大家都懂。”

“高褆威同志，你这话太武断了吧？现在不但有同行感兴趣，而且电话都打到了我这里，要我帮着与合原市洽谈了。”手机里换了声音。

高褆威稍稍一愣，不由得大惊。

是李贺图！

真正的顶着上司，掌管自己命运的人。

“部长您好！我是小高，敬请指示！”高褆威站起身来，微微哈腰，神情尊敬，就好像面对着李宏图似的。

李贺图的声音再次响起：“省外朋友都看到电视了，难道你没看？”

“省台只是占了定位优势，本身并元任何特权，与市台、县台的基本职能是一样的。”

“合原市台能够开同类节目先河，走出自己的特色之路，可喜可贺。省台要借助近水楼台之利，积极与合原市台主动对接，而不是坐等好事上门，合原市台没这个义务。”

“现在这么好机会在眼前，如果省台抓不住，排名倒三指日可待，到时我们都将是罪人。”

罪人？

高褆威脑袋“嗡”了一下，赶忙致歉：“对不起部长，是我考虑太狭隘了，我立即让合原台过来谈，到时还请部里多多支持。”

“部里支持没问题，但绝不会下行政命令，一切交由市场。否则创新意识不到，服务意识不够，即使靠强权拿到合作机会，也不会有好结果的，反倒会败坏了节目口碑。”李贺图话到此处，没了声音。

手机里马上换成了彭局长警告：“高褆威，如果拿不到合作权，你懂得。”

“我……”高褆威还想表态，对面早挂断了。

“俺的个娘呀！”高褆威一屁股摔倒在椅子上，头上汗珠扑啦啦掉了下来。

这倒不是高褆威胆小，实在是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一个不慎将职位不保。

以自己的级别，李贺图未必能决定自己升职，但绝对可以左右自己降级。

真他娘邪门了，李贺图咋就叮上这事了，真得是有外省同行找他？

对了，他好像提到了电视，难道我漏了什么？

高褆威脑中灵光一闪，立即找出那晚央视新闻录像，放在录像机里按了快进。

不多时到了合原市内容，他赶忙换成正常速度。

刚开始是项援朝发言，很快响起旁白“据知情人透露”。

然后换了声音：“市里正筹备新的电视栏目，栏目参与面更广，电视受众面更大，可以为亿万人民提供表演舞台。”

“今天的普通百姓，明日的耀眼明星，只要您有明星梦，我们就给您成功机会。”

“为了帮助更多人实现明星梦，我们决定，此栏目将与兄弟台合办，凡是省级及以上电视台都可以联系洽谈。”

尽管屏幕没出现人物图像，也未标识姓名、职务，高褆威还是准确地识别出了声音。

“怪不得部长关注呢，闹半天是小丁崽……不，丁主任有了新的想法。”高褆威拍着脑袋，顿时恍然大悟，也暗恨自己糊涂。

上次见过丁赫与李贺图握手后，高褆威特意做了细致了解，还调用了餐馆录像。

了解的结果是，丁赫与那个女孩认识，李宏图是女孩带去的，丁赫与李宏图第一次见面。

弄清楚基本关系后，高褆威对丁赫惧意全无，不过也没打算继续纠缠。

这次是刘翱夺冠，合原市又目中无人，高褆威才又旧恨重提。不承想，真就踢到了铁板上，李贺图竟然为丁赫出头。

怎么办？

不计代价地促成合作呗！

其实这都是高褆威自己脑补，事实上，李贺图就是从工作出发，根本没考虑丁赫的因素，也不知丁赫在其中的作用。

忽然，高褆威想起一事，赶忙拨打了局纪检组长电话。

手机里很快传来声音：“高局，刚到市局，我们正准备个别谈话。一定按照你的指示，严查合原市局违规违纪现象，严格审计财务账……”

不等对方说完，高褆威沉声打断：“谁让你们严查、严审了？我是让你们指导工作，服务基层。”

“啊？”对面显然不理解。

“另外，要向市局同志学习，要积极寻求与他们合作，我会把合作细节发给你。”高褆威说完，直接挂了电话，调出一份合作纲要，修改起了主要数据。

……

下午两点半，丁赫刚上班，就接到了封丽丽电话。

“丁主任，真是奇怪，督导组来之前，语气可严厉了，刚下车时态度还很恶劣呢。谁知在休息室待了几分钟，出来后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别提多和气了。中午吃饭的时候，还特意强调省、市台一家亲，就好像做错事似的。”

封丽丽说到这里，又不由得担心，“您说他们前倨后恭，是不故设圈套呀？”

听封丽丽讲这些，丁赫意识到，高褆威被他领导修理了，于是淡淡着道：“你们又没短处，怕他们什么？还是那句话，该硬硬，该刚刚。另外，告诉你一个消息，新栏目合作基本谈妥，就等着签协议了。”

“是吗？跟哪家？”封丽丽很是意外。

“暂时保密。”丁赫挂断电话，立即去往市长室。

他得跟市长交待清楚，以免市长与自己说法不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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