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高翼夺宫
流言于皇城境内散了半月之久,可大王仍未归来,城中百姓于漫长的等待中渐变得麻木,他们似渐接受了一个事实:大王已死,永不再归。半月之内,燕宫之中宁寂异常,那些个嫔妃宫人们枯等于门前,仰首静瞧着宫墙上四角的天空,葭儿并玉菡终日坐于佛堂,为高越诵经祈福。
直到那日,皇城郊外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破了这闷人的宁寂,那群人横穿过市井街头直朝燕宫奔去,守城之人认出为首者乃少轻侯高翼,见其带有行军数万,来势汹汹,便料这厮定是趁着大王下落不明之时欲谋朝篡位,又想边关战事已调去宫中大部分兵马,若高翼此时生事,那他们定无力抵挡,如此想着,那守城官员暗道不好,忙命手下之人立刻紧闭城门,可此令刚下,高翼等人似已觉出异样,方立于马上拉弓发了一箭,那官员中箭一头栽下城楼,未等传令,楼下守门的将士瞧见此景顿觉不妙,忙欲将城门紧掩,可那高翼不管不顾,只加快马蹄,带着亲信随从至于楼门之下挥剑乱砍,将那守城之人杀光而后大开城门,领着千军万马大摇大摆入内。
高翼带军闯入燕宫之时,班念烈正与诸位大臣一道于逾逸阁内议事,忽见有人带兵持利刃闯入,众臣皆惊,尚未反应过来便已被人团团围住,只见那高翼面带讥笑,背手从众人中缓行而来,招呼道:
“诸位,好久不见啊。”
班念烈深知高翼狼子野心,更猜定他此番而来的目的,方抬声呵斥道:“高翼,王宫大内,你竟擅带兵将持刀入内,该当何罪?”
“呦,这不是班夫子么?数年不见竟还是这般刻板。”高翼瞧着班念烈讥诮道,“你们大王早死了,还默守着那一套成规作甚?”
“不管大王如何,眼下还轮不到你放肆。”
听闻此话,高翼收了笑,凑近班念烈一字一句道:“轮不轮得到,我都放肆多回了,从前班夫子拿我无法,今番又能奈我何?”
“大王下落不明,你如此这般便有谋朝篡位之嫌,日后可要遗臭万年,被天下之人唾弃。”班念烈应声道。
“下落不明······”高翼喃声念着,而后似听见了笑话一般大笑三声,对着众臣道:“本侯刚从边关回来,实话告诉诸位罢,大王已死,早在半月之前他的尸身便已被赵军寻得,眼下由人护送着正往皇城燕都送呢,那慕容元徽早就得知此消息,只因怕扰乱军心,方对外声称大王下落不明。”
此言一出,群臣皆惊,又难辨他所言真假,只得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此时,班念烈盛怒道:“少轻侯自重,众臣之前休要胡言。”
“本侯所道究竟是胡言还是事实待大王遗体归来时便知。”高翼转身,收笑横眉瞧着眼前这与他作对之人,陡然转话道:“班夫子近来操持朝之中之事想必定是乏了,来人,请他至掖庭歇息去罢。”言罢,只见两名士兵行上前,欲将班念烈押治下去,奈何班念烈不为所动,众臣之前,他冷眼瞧着心怀不轨的高翼,而后压抑着心绪,甩袖自行而去,堂上诸臣见之,皆言议纷纷,却又闻高翼抬声道:“怎么,可是有人想去陪伴班夫子,若是如此,自行请去便是,本侯绝不阻拦。”
听闻此话,群臣皆闭口不再言,仅有几个性情刚烈者理也未理高翼便自行朝掖庭行去。王子殷所带的赵国兵将占领了燕宫,他们手持长矛,身披铁甲奔行于各处,将那些个嫔妃宫人赶至各宫之内,一律禁止其外出。那时,葭儿并玉菡正于佛堂为高越诵经祈福,忽闻外头脚步匆匆,原是言书等人行了过来,只见她们神色慌张,近来便言:
“娘娘,大事不好了?”
“生了何事?”
“奴婢听说少轻侯勾结赵国王子带兵将整个皇城燕宫围住,眼下正带人行往此处呢·······”
此况太过突然,不过想来大王久未回宫,各路诸侯一时按捺不住也是有的。玉菡怔愣了片刻,方才回神,问言书道:“班夫子现在何处?”
“班夫子已被高翼关押。”言书急道,:“娘娘,咱们快走罢。”
“走?我身为大王的妃嫔眼下燕宫沦陷我怎可独自离去?何况当下之势咱们又能走到哪里去?”
话音刚落,只闻外头脚步声嘈杂,几人尚未来得及反应,便瞧那些个赵兵已然闯入了佛堂将她们围住,少顷,高翼缓步行了过来,瞧着眼前那许久未见之人,眼角含笑。
“少轻侯这是何意?”众人之前,玉菡凝目问道。
本还想着如何搭话,可眼下她竟主动问自个儿,高翼勾唇一笑,应道:“本侯带人巡于燕宫各处,本是想来此处一瞧,奈何中途因露水打湿了衣衫耽搁了片刻,才让这些个东西先行了一步。”言罢,高翼抬手示意周遭士兵退下,而后浅声道:“小兵不动规矩,吓到娘娘了。”
“·······”
见她静声不语,高翼继而道:“佛堂青烟甚浓,不宜长久坐此,外头兵将众多,更不宜随意走动,本侯送两位娘娘回宫罢。”
高翼送葭儿并玉菡两人回了宫,并未在两人宫中久留,而是派亲信将两人所居之处看顾好,且下令一律不准除他之外的任何人入内,打点好一切后,外头已是暮色四合,暗夜之下,长道宁寂,唯见侍卫巡逻于各处。燕平宫中只见一孤影徘徊,那孤影缓荡于各处,细瞧着宫内的一案一椅,一草一纸,而后于那陈满奏章的案前定立了良久,方以手轻抚着那镂刻着龙纹的座椅,缓身坐了上去。
这燕国历代帝王长居的燕平宫竟是如此,正坐于这陈满奏章的案椅上原来是这般感觉,此时,高翼挥了挥衣袖,他左瞧右瞧着眼前这求了多年而不得之位,眉开眼笑,如孩童一般,殿下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王子殷缓行了来,他瞧高翼这般姿态,眸色澄定,开口道:
“前朝后宫众人之绪尚未平定,你竟这般迫不及待?”
“这龙椅软塌坐上感觉果真极好,你也来试试罢。”高越笑道。
王子殷瞧着他,淡声道:“日后若这位子是你的,那么整个燕国便会为我所拥,何必要急于一时。”
“如此甚好,此番你若助我做了大燕之王,我便将燕东之地赠送于你,今后你继位为赵国之主,咱们结盟,往来通商,互利互惠,岂不共赢?”
“高翼啊,高翼,你这算盘打得很是不错,可盘算的再远,也千万别忘了眼下最重要的是要让阖宫之人相信高越已经身死才是。”王子殷道。
听闻此话,高翼方才于椅榻上直起身子,他容色渐凝,眸子幽深,道:“不论是死是活,高越这辈子都回不来了。”
次日,燕都皇城紧闭,告示张贴于各处,城中百姓皆围于其前小声议论着,早在之前他们便听闻大王身死的消息,眼下又闻王位将由少轻侯继承,本是一颗紧悬的心方落定了下来,想来当今大王膝下无子,身为皇子的寻儿尚且年幼,眼下局势动荡,王位不得空缺,高翼虽已封侯多年,但好歹乃皇室血脉,又长居燕东甚久,掌理朝事之能自是了得,由他继承了王位倒也不是不可。自古朝代更替,王旗变幻,与百姓而言无意义,他们只求所逢君主圣明,现世安稳,衣食皆无忧便可,今番亦是如此,遂当闻得高翼欲承王位之时,因始觉新奇,才与旁人言议,之后便淡然处之,个忙其事,得时与人偶议,将此当做茶余饭后之谈资罢了。
那些个王公大臣深知高翼狼子野心又闻他欲继承王位不禁心中愤懑,奈何被困于内室不得外出半步;有些个素来与高翼交好,众他远居燕东也一直往来密切,今番终等他将登王位方忙上赶着贺喜送礼。万般乱象之下,高翼终日坐于燕平宫大殿,将那近来所呈上来的奏章一一翻阅,且与王子殷一道言议着燕朝之事,半月之后,屡受压迫的朝臣皆不敢再有异议,觉前朝已定,闲来之时,常进后宫,那些个嫔妃们关于宫中多日,不知外头之况,本还怀着希望盼着大王能够归来,可被关期间常闻高翼身侧之人道大王已然身死,如此时日长了,那些个妃子便信了,即便有不信者,亦心若死灰,不再反抗任何,料想,那皆是个正值妙龄的女子,若大王当真不归,她们终得入国寺落发为尼,与其落得此等下场,倒不如跟了高翼,日后他若继位为王也可将她们留于宫中供养,免了那常伴青灯古佛之苦。许是怀着这样的心思,每每高翼进后宫,所到之处那些个小小女子皆笑脸相迎,而那高翼生性本就风流,又正是春风得意之时,忽有女子投怀送抱,不忍拒绝,只好一一笑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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