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是龙是蛇
“江小姐,我就这么一个弟弟,你放过他吧。我弟弟还小,也不会讨好别人,你留着他只会气死你。”
右少卿并没有因为弟弟吃饱了还穿好了就高兴,接连在三皇女府所受到的打击,让她对所有的权贵都戴上了有色眼镜。江篱就更加不能例外了,本就大名在外,她也早有所闻。之所以江篱这么做,无非是想换个方式让她弟弟心甘情愿跟着而已。
本质同样的卑鄙无耻。
江篱喝了一口茶,才道:“你弟弟是还小,但总会长大的嘛。”
右少卿一听这调调头就大了。
难道这大纨绔,是想搞养成系?
不!她死也不同意!
右嘉祺也跟着姐姐磕头,轻声说道:“谢谢江小姐款待,但嘉琪是无福之人,想跟着姐姐,不愿意留在镇国公府。”
虽然这里的房子好大,各种玩意儿也新奇,可是比起能呆在姐姐的身边,他更愿意过清苦的日子。
他姐姐是璞玉,总有一日能出人头地的!
江篱:“不必妄自菲薄,我看你长得就很有福气。”
这口流氓调调,让右少卿的脸色沉了又沉。
江篱笑了,对着右少卿脸上直白的情绪外露她无情嬉笑道:“还是你以为我说的是笑话?按着他这长相,只会越长开了越好看,今天户部尚书,明天兵部尚书,后天呢?这还只是八竿子打不着的远房亲戚呢,你今天估计也搬救兵去了,结果如何我想你心里非常清楚。”
想起三皇女的推脱,右少卿心里苦涩难言。更让她绝望的,是那些消失的证据。想起父老乡亲们的负托,右少卿的心里如灌铅般难受,烦闷得喘不过一口气来。
“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江篱又喝了一口茶,道:“你学问这么高,对民生治理很有自己的一套想法。何不和光同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能爬上去,何愁保护不了自己的弟弟呢?”
右少卿脸上更黑,右嘉祺稚嫩的脸上也显出几抹坚定来:“我情愿自伐绝生,也绝不叫姐姐因我而改变志向!姐姐,你莫要挂虑我,做你该做的!”
右嘉祺甚至抓住右少卿的衣袖,要哭出来了。
“弟弟……”右少卿想说弟弟放心吧,又想到自己眼下,要钱没钱,有权没权,是个人上人就能欺辱上门,眼看着弟弟跟她受苦,她还能坚守多久呢?一时喉头哽咽。
江篱望着这俩姐弟彼此对望眼眶湿红,觉得是时候了。
“右少卿,我有个主意,你要不要听一下?”
迎着姐弟俩质疑的目光,江篱认真说道:“我想你该清楚,京官难做,而你也没有什么好机会。说实话,我很欣赏你,广大的老百姓们也需要你!人民要的是真正的好官,时间也终将会证明清浊忠奸!我会帮你运作一番,让你去边远小城,就边防那的隆则咔城。以三年为期,到那时你也站稳了脚跟,你弟弟也到了嫁人的年纪,你可以来接他回去。如何?”
右少卿狐疑未决的目光,紧紧盯着江篱不放。
为什么要帮她,这对江篱有什么好处?
将她外放三年,而弟弟留在江篱身边?
不可能!做不到!
“你也可以今晚带他回去,但是你保得了他今晚,保得了明晚吗?”
右少卿迈出去的脚步顿住了。
半晌,她艰难出声:“隆则咔城和你什么关系?”她不相信江篱会无目的矢故意选中一座小城让她来。
江篱笑了,她就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那是我江家兵的大后营。”
百分之六十的江家兵,祖祖辈辈根植在那座风沙小城里。
“我和你一样,看不惯这糟糕世道。我也不想认命。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你若是没胆,那就当做今晚没来过。我会另外寻人去那里。”
右少卿眼眸中闪烁着奇异又激动的光芒,她那颗本如死灰的心,因着江篱话里的意思复燃了起来,噼里啪啦作响,震得那些沉睡的梦想又跳跃起来。
她眼前晃过那些枉死人的身影,想起自己蒙受冤屈时的不甘。时代如此,她一介读书人尚且如此,那些日锄田夜麻席的苦汉们,更谈何人权呢?
江小姐……竟如斯大胆,竟志向远大……
右少卿心砰砰直跳。
“三年,我要看到隆则咔城马壮人强,变风沙土壤为富饶之地!你,右少卿,能行吗?”
右少卿的脸色涨红,一股什么情绪在她胸腔乱撞,升华。
“三年,我也同样护好右嘉祺,保证不让他受任何侵犯。”
右少卿思虑良久,终是咬牙道:“可以!”
“只是,城外那些百姓......”右少卿又咬着牙将方才在三皇女府讲的事情讲了一遍。
“此人侮辱我弟弟,固然可恨。但更可恨的是,背靠着势力,她如此草菅人命。那些可怜的人们,只好沦为鱼肉苟延残喘着。江小姐,你可能解决此事?”
“姐姐……”右嘉祺担忧地抓住姐姐袖子。
江篱想了想,实话实说:“我估计没那么大能耐。但是吧,这个人,我能弄死她。”
毕竟,她是纨绔界的大佬嘛。仗势欺人这一套她也很会。
右少卿多少有些失望。
江篱伸了个懒腰:“我毕竟不是正儿八经朝堂上的人,你指望像断案一般的将她揪出来,让她接受判决后再接受惩罚,那可就难为我了。但这件事情既然叫我碰上了,想办法弄死她还是能做到的。毕竟,江家军就是为了保护国土而存在的,这等蛀虫,和那些侵犯我们的外族没有什么差别!”
右少卿知道江篱说得在理,这也是眼下她所能得到的最好结果了。
江篱又缓缓说道:“右少卿,去隆则咔城,展示你治理的才能。这次名垂青史的大机遇,就看你能不能握住了。是龙是蛇,该让那些打击你的人瞧一瞧。”
“江小姐让我何时动身?”
既然决定了要跟着江篱干,右少卿也不扭捏,只是她紧紧握着弟弟的手。
江篱:“越快越好!”
右少卿扭头望向右嘉祺,眼眶都红了。
“照顾好自己,姐姐会回来接你的。”
而右嘉琪,强忍着心里的不舍和忐忑,反而展开了笑颜,安慰姐姐道:“姐姐,你放手去做你该做的事情吧。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你要记得好好吃饭......”
姐弟俩的离愁,渐渐弥漫。
江篱低咳一声:“若有合适的对象,我会帮你弟弟留意的。当然,这些都会在你知情且同意的情况下。”
右少卿朝她拱手正色道:“那就拜托江小姐了!”
她自己也没有想到,有朝一日竟然会和上京最有名的大纨绔合作。但她相信自己的直觉,江篱和她以往见过的任何一位权贵都不同。
这样的人,或许真的才能给这千疮百孔的世道带来希望。
次日一早,右少卿就带着江篱给的盘缠,和十四名江家军一路往北了。
而右嘉祺哭了一夜,送别他姐时,一双兔子眼格外可怜。
江篱感叹了一下,心里暗暗给安排上了,像这般柔弱的男孩,每天多跑几圈就好了。
心里如是想,嘴上也如是交代了谢景墨。谢景墨握着她的手,旁边紧跟着右嘉琪,三人慢慢往后院走回去。
快到摘星苑的时候,门口早有一人在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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