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正在说说笑笑，就有婆子殷勤的过来了。

“两位姑娘都在院子里呢，”那婆子林绯羽认识，就是当日她和林黛玉初入贾府时，贾母指派过来送她们姐妹回百花园的孙嬷嬷，“宫里来了旨意，老太太正陪着说话呢，请两位姑娘去老太太院子里。”

林绯羽迟疑的看了孙嬷嬷一眼：“孙嬷嬷，可否容我和玉儿去换件衣裳再出去见人？”

“这是自然，来人是皇上身边的李德全，姑娘且不急，待梳妆打扮妥当再出去便是。”孙嬷嬷满脸笑意，丝毫没有催促她们姐妹的意思。

倒是林绯羽不解，怎么是李德全来了？

“嬷嬷当真没看错？李德全是皇上身边的人，他来传话也该是传给舅舅，怎么……”

她一个尚未及笄的闺中少女，去见皇上身边的人，这于理不合吧？

孙嬷嬷脸上笑意不减：“这都是宫里的事情，连姑娘都想不明白，奴婢一介下人，又哪能明白其中的缘由呢？”

林黛玉扯了扯林绯羽的衣袖：“姐姐，赶紧去换衣裳吧，莫耽误了去见客的时间了，还请嬷嬷稍等片刻。”

林黛玉说着，随手抓了半把金瓜子塞在孙嬷嬷手里：“嬷嬷先吃杯茶，我和姐姐换身衣裳就出来了。”

林绯羽和林黛玉姐妹一进屋，便立即关上了门，姐妹两个嘀咕道：“好端端的，皇上让李德全来作甚么？”

“姐姐管那么多呢？赶紧换衣裳才是要紧事！”林黛玉一边催促着，一边在衣柜里挑衣裳，“我看这件碧水青绣荷花的就很不错，颜色素雅又清淡，最衬姐姐呢！”

林绯羽哪儿能不懂她那点小心思？

“玉儿，你好好跟我说说，你这般认真替姐姐装扮，到底是打的什么主意？”

林绯羽狭促一笑：“姐姐当真不知？”

“我若知晓，还来问你？”林绯羽嘴上虽然还有疑问，但手上的动作却没慢半分，说话间就将衣裳换好了，“你快如实跟我说说罢！”

“那日在御花园，姐姐只顾着应付藴蕊格格，却是没有注意，皇上早在暗处站了许久，我注意过，他看的便是姐姐，”林黛玉嘻嘻笑着，“起初我还不确定，直到后来皇上出来拦下了藴蕊格格手里的鞭子，我心头的那点子疑惑便都没了。”

林黛玉从又重新帮林绯羽理了理头发，将头搁在林绯羽肩头：“姐姐真以为在太皇太后宫里的那几日，是我说的故事好听？皇上和太皇太后两个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我的故事不过是他们的借口罢了。”

林绯羽心头霎时凌乱了起来，那可是大清在位最久的康熙帝啊，她到底是招谁惹谁了，怎么被这尊大佛注意到了？

“姐姐也不必这般担惊受怕，咱们虽说不算什么钟鸣鼎食之家，却也算清流世家，父亲为朝廷呕心沥血，在朝为官多年从不出错，姐姐家世品貌不俗，即便将来不嫁皇上，未来姐夫也必定会是天潢贵胄的，姐姐莫妄自菲薄。”

林黛玉这番话将林绯羽心中刚刚升起的那点不安立即按了下去，林绯羽哭笑不得的点了点她的额头。

“你啊你，在你眼里姐姐什么都是顶好的，岂不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莫说宫里已经有那么多娘娘了，便是没有，又哪里轮得到我出头？”

虽然林绯羽对康熙帝的后宫没有细致的了解过，但看康熙子嗣众多，就知道后宫里的嫔妃们一定不会少，有女人的地方就有是非，她可不愿意将自己卷进是非窝里头去。

林黛玉伸手将林绯羽的头摆正，让她直视镜中的自己：“若长成姐姐这样还不能在宫里头出头，难不成宫里头的娘娘都是九天仙女不成？况且姐姐也不必先下定论，按照朝中的规矩，姐姐还得先出孝期才能参加选秀，到时候姐姐已经十六岁了，这期间，能瞧出来的事情可多了，姐姐且不慌不着急。”

林绯羽看着林黛玉这副操碎了心的模样，被她逗笑了：“瞧瞧你这小小年纪就为着我的事情操碎了心，让我这个做姐姐的真实自叹不如！”

林黛玉伏在林绯羽的肩头感慨：“自打我小时候身子就不好，母亲原还有时间看管，可自打瑜儿出生后三天两头的喝药，母亲那头哪儿顾得上我，都是姐姐照看着我，姐姐打从我小时候就恨不得把我捧在手心里头，如今我不过是略替姐姐掌掌眼，哪儿算得了什么？”

听了林黛玉这番话，林绯羽心头动容，在她的认知里，对别人好，别人也会报以同样的馈赠，林家对她的好，实在是让她无以为报，她伸手拍了拍林黛玉的手：“从你出生时我见到你头一眼，就把你当做我自个儿的亲妹子了，做姐姐的照顾妹妹是应该的，况且母亲自小就教导我要尊老爱幼，你叫我一声“姐姐”，我自然就应该把你捧在手心的。”

林黛玉嘻嘻一笑，便抽出了自个儿的手替林绯羽辫小辫：“那姐姐的手心可太小了，捧了我就不能落下瑜儿，姐姐可想好了到底捧谁？”

林绯羽想都不想就回道：“那自然要捧着你的，瑜儿是个男孩儿，男孩儿养的那么娇气做什么？你是女孩儿，女孩儿才该千娇百宠，他一个男孩儿养的粗糙些，将来才好知晓弟妹的好处。”

林绯羽话音甫落，就被林黛玉打趣了：“姐姐刚刚还说我操心呢，你自个儿不也是一样的？自个儿还未及笄呢，就操心起瑜儿的将来了，他将来该他自个儿操心，我们两个要操那许多心，得添多少白发？”

看着如今愈发活泼的林黛玉，林绯羽心里才算狠狠舒了口气，开得起玩笑，也经得住打闹，只要身体再调养些时日，想必她的未来一定能够改写的。

姐妹两个人说笑着换好了衣裳，重新梳了头发，这才随着孙嬷嬷一起去贾母的院子里。

还没走近呢，林绯羽就听到屋里传来一阵阵的笑声，恍惚间林绯羽就想起了之前来贾府的情形，她牵着林黛玉，笑盈盈便转过了屏风，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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