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承安回宫后, 日子似乎也没太大变化,最多就是能串门的地方更多一些,不光能在后宫到处跑, 在太后以及自家额娘那各中蹭吃蹭喝, 偶尔还会逛到尚书房去看哥哥们读书,或者跟着去曰射殿凑热闹练骑射。
尚书房。
胤祎、胤禧他们每次看到小家伙过来就很高兴,同时还很羡慕他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不像他们……
小家伙如今懂事了,倒是知道不能打扰哥哥们读书, 上午时最多趴在窗户上安静地看看里面哥哥们读书的情景,被发现时就立刻离开。
倒是下午学骑射时,他会和哥哥们聊聊天。
康熙想着他明年就要入尚书房,觉得他提前过去体会一下也好,所以倒是没阻拦。
他都不管, 宫里其他人更管不了小家伙, 不过尚书房的文师傅, 以及曰射殿那边的武师傅,嘴上不说,心里倒是都还挺喜欢这个活泼却又不失有礼的小阿哥,甚至已经盼着他正式来读书的日子。
承安不知道他们心里的想法,当然,对于没正式开始读书的他来说,哪怕知道大概也不会当回事就是。
尚书房、曰射殿那边去多了,对小家伙来说新鲜感顿时没那么足,他又开始好奇起另一件事情,那就是——阿玛天天要去的上朝到底是什么样子?
当天晚上, 小家伙趴在床上冲着康熙问出这个问题。
没有人比康熙更了解上朝,听到他的话,头也不抬地随口替他解答。
承安听完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从床上爬起来凑到康熙身边,靠在他一边肩膀上伸手道:“阿玛我帮你翻书。”
说完他也没问一下康熙有没有看完,直接把书翻过去一页。
康熙偏头扫他一眼,语气淡淡道:“翻回去。”
发现自己好像帮倒忙的小家伙立刻把书再翻回来,并冲他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
康熙收回视线,顺着刚才看的地方继续往下看。
“阿玛你看完没?要不要翻书呀?”
小家伙这次倒是记得先问一句,然而这么短的时间,康熙就是一目十行也看不了那么快。
再次被他打断思绪,康熙没好气道:“你有事就直说。”
想到他今日中午才吃过葫芦鸡,康熙觉得应该不是为吃,不由怀疑他是不是又想出宫玩。
小家伙见他让自己直说,还真就直接道:“阿玛你明天上朝带我一起去好不好?”
康熙怎么也没想到他要说的是这个,直接转头看过来,面上透着疑惑:“带你去做甚?”
“我想陪阿玛一起去上朝嘛~”小家伙搂着他道。
康熙直接将手里的书卷起来轻轻敲他一下,表情严肃:“少胡闹,朝堂之上可不是能让你玩的地方。”
“那为什么哥哥可以去?”承安说完鼓着脸颊,露出“你带哥哥去不带我”的小表情。
康熙差点没被他给气笑,尤其是想像一下他这么点大一个出现在朝堂上的画面时。
“你兄长他们上朝能为朕分忧解难,你还小,且再等些年再说。”康熙说完继续低头看起书来。
然而小家伙却不依不饶,一个劲缠着他道:“我也可以给阿玛帮忙,让我去嘛~”
康熙被他闹得根本看不了书,只能抬起手威胁道:“再胡闹朕就不客气了!”
小家伙观察一下他的表情,见他好像是认真的,松开他重新躺回床上,不过却是拿背影对着他,浑身上下连后脑勺都写满不高兴。
别的事还好说,早朝这中严肃的事情,康熙自然不可能因为他闹两下就带他过去玩,否则让大臣们看到成何体统。
承安躺下来等了一会,见他竟然不来哄自己,抿着小嘴巴发出一声轻哼。
康熙听到后心里有些好笑,不过还是没搭理他。
接下来,寝殿中只剩下书页偶尔翻动的声音。
康熙在安静的氛围中又看一会书后,转头见小家伙还是一动不动,探身望过去,发现他果然睡着了。
“一天天的哪来那么多想法……”
康熙轻声念叨他一句,放下书替他把被子盖好。
次日。
小家伙记性一向不错,早上醒来时康熙还有些担心他还惦记着随自己上朝,怕他又要纠缠,结果竟然没有。
他不提康熙自然不会提醒他,早膳时还特意让人多上了两盘他爱吃的点心。
小家伙今日用早膳的速度特别快,康熙还没吃完他就用好了,放下筷子就直接下桌。
康熙见此有些诧异,毕竟平日里哪次不是他吃完了小家伙还在继续吃,当即示意梁九功过去瞧瞧。
“小阿哥正在罗汉床上玩九连环。”梁九功过去看一眼后回道。
康熙闻言,以为小家伙是想起来自己不肯带他去上朝所以闹脾气,也没放在心上。
不过等出发去上朝时,见平日里除非睡懒觉,否则肯定要送自己出门的小家伙一点反应都没有,康熙心里还是有点不适应。
好好的怎么就想着要跟朕去上朝,莫非是胤俄又和他说了什么?
康熙坐在前往金銮殿的御辇上时,心里忍不住想。
得亏胤俄不知道他此时的想法,否则肯定恨不得在自己脑门上刻一个“冤”字。
令小家伙好奇的上早朝,对于康熙来说,已经像是家常便饭一样成为习惯,完全没什么新鲜的。
他本以为今日的早朝和往常不会有什么区别,无非是底下的文武百官向他行礼他免礼后,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然而,在康熙走到宝座前准备坐下那一刻,随手拂了下龙袍的他却敏锐地感觉到有哪里不对。
康熙猛地低头,就看到一条试图躲藏却因为来不及而在自己龙袍上装死的小金龙。
别说,若非龙袍上的龙纹比小金龙可要大得多,说不定还真能让他蒙混过关。
实际上,小家伙一路上都藏得挺好,主要还是因为到这里后忍不住好奇地东张西望,加上发现哥哥就在底下,一时分神才被发现。
这一刻,康熙还有什么不明白,合着他早上起来时不提根本不是忘记,而是早有准备。
康熙想明白后,差点没被他给气笑。
底下的文武百官忽然感觉到从头顶传来的压力,心里顿时咯噔一声,不明白皇上怎么忽然就不悦起来。
承安同样察觉到阿玛不高兴了,忍不住悄悄爬到他手边,用脑袋轻轻蹭他。
康熙倒是想直接将这个不听话的小家伙直接用手挥开,只是到底没舍得。
在他板着脸的情况下,那些没什么大事要启奏的大臣们都有些不敢说话,甚至有些人刻意将脑袋低下来,一副生怕被注意到的模样。
往日里朝堂上会出现因为某件事引起大臣们争论的情况,但今日却没有。
小家伙听了一耳朵,发现上朝和阿玛在御书房和人议事有些像,最多就是这里的人更多一些,顿时觉得没意思。
满足好奇心后,他开始全力哄着被自己惹生气的阿玛。
小家伙一开始还是用脑袋蹭,用龙爪轻轻挠康熙的手,见他完全没反应后又沿着他的胳膊往上爬。
小金龙身形比较小,加上底下的人不敢直视龙颜,所以倒是不会有人注意到。
不过梁九功就候在旁边,在他动起来时还是很快注意到,心里顿时暗叫起来。
康熙板着脸,本来是完全不准备理会越来越胆大包天的小家伙的,谁知他爬到自己肩膀上还不够,还往自己脖子上蹭。
有被痒到的康熙没办法再无动于衷,抬手直接将他抓下来。
小家伙这会倒是难得乖巧,被抓住就老老实实缩在他手心里。
康熙垂眸瞧着他卖乖的模样,有心想敲他两下,偏偏还没地方下手,只能先记着。
早朝终于结束后,康熙第一时间起身离开,速度快得底下的文武百官都有些费解。
“该不会是承安出什么事了?”
“应该不会,若他真有事,皇阿玛怕是都不会来上朝。”
阿哥们同样感受到今日皇阿玛的不同寻常,从大殿中退出来后不由聊起来,语气透着几分担心。
“十二弟你想说什么?”胤俄发现胤祹有些欲言又止,不由问。
胤祹:“我方才好像看到皇阿玛手中有一抹金色……”
他倒不是特意往上看,只是行礼恭送康熙离开时,余光不小心扫道。
阿哥们听到他的话,对视一眼后都猜到什么,顿时有些面面相觑。
“皇阿玛应该不会带他来上朝吧?”胤祉语气里透着不确定。
胤禛直接肯定道:“不会。”
“我估计是承安他自己偷偷跟过来的……”胤俄猜测的同时不由在心里感叹,他胆子是真不小。
其余阿哥们想到皇阿玛上朝时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不怒自威的气势,觉得八成还真像胤俄猜的那样。
“那我们要不要走一趟乾清宫?”胤禩担心小家伙会被收拾,于是问在场的兄弟们。
最终阿哥们还是决定走一趟,没事的话最好,就当是去给皇阿玛请安,万一皇阿玛真要下狠手,好歹替小家伙求求情。
他们想得很好,可惜等他们到时已经迟了,还没进门就听到小家伙的哭声。
阿哥们本来以为皇阿玛那么宠小家伙,不一定舍得动手,这会听到他的哭声,顿时都有些着急。
好在梁九功也挺心疼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小阿哥,未免他继续挨打,看到阿哥们过来,第一时间就告诉康熙。
康熙从金銮殿离开时还忍着,等回到乾清宫后立刻命承安变回来。
小家伙看到他板着脸声音也挺严肃,不敢不听话,老老实实变回来。
还没等他撒娇认错,康熙直接将他拎起来放到腿上,抬手就是一巴掌打在他小屁股上。
小家伙反应过来后立刻哇的一声哭起来,哭声之大,让康熙打完第二下后第三下半天没能落下去。
听到梁九功的禀报,康熙顺势将停在半空中的手掌放下来,不过却没发话让阿哥们进来,显然是猜到他们过来所谓何事。
倒是小家伙听到哥哥们来了,立刻从他腿上下去,边哭边喊地往门口跑。
“哥哥呜呜哥哥……”
阿哥们听到他委屈的哭声,顿时心疼得不行,尤其是胤礽,更是直接蹲下来替他擦眼泪。
“承安乖,不哭了。”
胤礽解禁后就一直不用上早朝,还是其余阿哥们派人给他传消息,他才匆匆从咸安宫赶过来。
“呜呜二哥呜……阿玛打我呜呜……”小家伙被他一哄,直接扑进他怀里哭得更加大声。
殿中,康熙听到他还有脸告状,扬声道:“都进来!”
他发话了,阿哥们只能先进去,不过视线全都落在小家伙委屈的脸上。
皇阿玛也真是,承安还小,有什么不对慢慢教就是,何必动手……
胤俄见小家伙哭得眼睛都红了,忍不住在心里嘀咕。
阿哥们进来后第一件事就是行礼,然而康熙看到胤礽还抱着小家伙进来,却是先发话道:“抱什么,让他自己站着。”
胤礽倒是想将人放下来,然而小家伙在听到康熙声音时就立刻将脸埋进他怀里紧紧抱住他。
“皇阿玛息怒,承安还小,有什么不对慢慢教就是。”胤礽感觉怀里的小家伙躲在自己怀里还在哭,哭得身体都微微抖起来,十分心疼。
胤俄见自己只是想想,自家二哥却敢直接把这话说出来,不由在心里暗暗给他竖大拇指。
“都是你们惯出来的!”康熙听到胤礽的话却是忍不住抬手点着他们道。
“儿臣知错。”
阿哥们想着皇阿玛训斥他们几句总比他继续对小家伙动手强,也不分辨,直接认错。
小家伙本来在专心的哭,听到阿玛说到哥哥头上,终于抬起头:“呜呜不关哥哥的事……是呜……是我自己不听话呜……”
“朕昨晚有没有告诉你早朝不是胡闹的地方?你看哪个孩子像你一样如此不听话。”康熙见他这会还好意思护着哥哥,本来消下去一些的火又冒出来。
胤礽安抚般地拍拍小家伙的后背,开口道:“弘曣、弘晀小时候也是如此,这两年开始读书才好一些。”
胤禛听到这话不由看他一眼,跟着道:“儿臣家的弘历、弘昼前些日子还打碎了儿臣书房里的花瓶。”
事确实有这么个事,但还真和不听话没关系,毕竟有胤禛这么个成日里冷着脸的阿玛,弘历、弘昼在他面前乖得跟什么一样,打碎花瓶纯粹是意外。
胤祉他们闻言,纷纷跟着数落起自家儿子来,话里话外都是表示孩子不听话很正常,对比起来承安已经算乖的。
虽然康熙知道他们的话肯定有水分,但不得不说,听完这些话心情还是稍微平复一些。
想到比起不听话,小家伙乖巧贴心的时候更多,康熙心里的火气渐渐被扑灭,抬头看到他还靠在胤礽怀里啜泣,又有点后悔刚才是不是打重了。
其实康熙刚才打得并不算重,主要还是小家伙长大了懂得要面子,被打屁股有点疼加上觉得委屈,可不就哭起来。
而人委屈时,不哄还好,一哄可不就越哭越委屈。
不过他在听到哥哥们说小侄子的各中不乖时,哭声已经不自觉小下来,显然是被分散注意力。
等阿哥们全部说完后,小家伙吸吸鼻子仰头问:“小……小侄子不听话……二哥会打他吗?”
胤礽还真没有对儿子动过手,主要是他也没把儿子养在身边,平日里儿子在他面前都挺听话,就算私底下不听话传到他耳边最多被训斥两句。
他下意识朝康熙那边看一眼,最终还是实话实说:“不会。”
听到他说不会,本来哭声快停的小家伙立刻哇的一声再次大哭起来。
康熙这会也开始心疼起来,忍不住睨胤礽一眼。
胤礽忙着哄怀里的小家伙还来不及,哪还能注意到他的目光。
“不哭了,再哭等会嗓子哑了。”
胤祉他们也没想到小家伙好好的又哭起来,赶紧围过来跟着一起哄。
“承安听话不哭了……”
“承安乖,十哥明天进宫给你带冰糖葫芦好不好?”
任阿哥们怎么哄,小家伙还是继续哭个不停:“呜呜阿玛不喜欢我了呜呜……”
“朕何时不喜欢你了!”康熙终于还是坐不住,起身走过来道。
小家伙看到他过来哭声停了一瞬,不过声音里还带着哭腔:“二哥都不打儿子,阿玛却打我……”
说完他一扭头,直接趴在胤礽肩膀上继续哭起来。
这次胤礽终于注意到康熙睨过来的视线,不由移开视线不敢和他对视。
“你二哥是不打儿子,但他也不会和儿子一起睡,更不会天天陪儿子用膳,有时候还得喂……”康熙越说越觉得某个拿后背对着自己的小家伙有些不知好歹,若非胤礽拿手护着,真想再给他屁股上来一巴掌。
“你要这么比,那不如你搬出去住,朕保证以后都不打你。”
康熙想着能借此让他搬出去也不错,毕竟离他去尚书房读书已经不剩几个月。
小家伙听出他语气中的认真,哭声顿时停下来。
他靠在哥哥肩膀上眨巴两下哭红的眼睛后,猛地转过头道:“我不要搬出去,阿玛你还是打我吧!”
胤俄有心想提醒他,早晚都是要搬出去的,还不如换个不挨打的承诺,但见他一副宁愿被打也不肯的模样,到底不好说什么。
康熙听到这话又好气又好笑,伸手将他从胤礽怀里接过来,示意阿哥们先退下。
阿哥们感觉他气已经消下去,最后看小家伙一眼后才行礼告退。
等人都退下,康熙抱着怀里份量不轻的小家伙先转身回罗汉床上坐下。
“阿玛我错了……”小家伙靠在他怀里,这会倒是反思起来,也知道自己不经过他允许就变成小金龙偷偷跟他去上朝不太好。
这事说小不小,说大也不算大,毕竟他既没有扰乱早朝,又没有让人发现。
康熙消气后再听到他用带哭腔的声音认错,倒是心疼起来,低头问:“屁股还疼不疼?”
“不疼了,阿玛你别赶我走好不好?我听话。”小家伙搂着他道。
被他用哭红的眼睛望着说出这中话,康熙心里都有些酸软起来,当即揉着他的脑袋道:“朕何时说要赶你走?”
“你说让我搬出去住……”承安抿着嘴委屈巴巴道。
“搬出去也是在宫里,就像你二哥一样,又不是不让你见朕了。”
“反正我就是不要搬。”
“行行行,不搬就不搬。”康熙见他说着说着眼中又有泪水在打转,深怕他还要继续哭,只能先哄着。
终于将人哄好后,康熙才和他讲道理。
“你若真那么想去早朝,可以好好与朕说,而不是自己耍小聪明,你有没有想过你突然不见了,底下的人有多着急……”
小家伙已经知道错了,但听到这话还是忍不住小声辩解:“我和阿玛说了,可是阿玛不答应。”
“难到朕不同意你就能自作主张?忘记上次飞去大不列颠的教训了?”康熙说完戳着他额头道,“再说哪次你坚持想做的事情朕最后没答应你?”
小家伙想了一下,发现只要他一直缠着阿玛的事情,他最后好像都答应了,忍不住笑起来。
说起来还真是,得亏小家伙长大一些后能听得进去道理,否则康熙还不知道要为他破多少次例,就像上次去避暑山庄,如果小家伙依旧像当初去塞外那次一样闹,结果还真不一定。
“阿玛我知道错了。”承安靠在他怀里轻蹭,这一次认错明显更诚心一些。
康熙伸手捏一把他的小脸:“早朝也去了,感想如何?”
小家伙本来想说一点也不好玩,不过想到阿玛之前说过早朝不是玩的地方,及时改口道:“阿玛真辛苦,每天要听那么多人说话。”
“今日这还不算什么。”康熙面上不显,心里显然很受用他的话。
“阿玛上完早朝还要看折子,真是太辛苦了!”
康熙轻笑一声:“那你要不要去帮朕递折子?”
“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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