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电话回来，客人更少了，店里空落落的。

  服装店八点下班，时间还早。

  文棠让小董和小文先去林家饭店吃饭了，吃完顺便给几人带晚餐。

  员工都是包两餐饭的。

  这空档又卖出去几件衣服，营业额快破九百了。

  文棠看完账就在想着，也不知道今天的销售额能不能破千，给她来个惊喜。

  小纭一直好奇一个事。

  “文棠姐，为啥不直接把布卖完呢？反正现在也不多了，这钱不是一样的挣？”

  听到她说出来的疑惑，文棠挑了挑眉，伸手合上账本，却并没有直接解释。

  “你过几天再看看，就能知道我这么做的原因了。”

  在小文和小董卖完布放话的时候，文西也生出了和文东同样的疑惑。

  他除了招待客人的时候，其余时间一直在琢磨这事儿，一天下来也隐隐转过弯来了。

  文西向来聪明，只是话不多，文棠看到他的眼神变换也不意外。

  大家太高兴了，高涨的情绪也感染到她，搞得文棠差点忘了一件事。

  “文西你先去把今天的钱存上。”

  文棠拿出钥匙几下就把抽屉打开，拿出一本存折。

  她前阵子去新开了两个账户，分别是工商和农行的。

  加上原本的人民银行，如今她名下一共有三本存折，没一本是空的。

  钱都是分散开存进去，之前放在文东名下的钱也转移了进来，让他带了一部分去羊城。

  开店之前的收益大部份都花在这次的进货上，尤其是那些布料就占了大头。

  所以目前账户上的流动资金并不多。

  晚上人少了很多，街道安静下来。

  偶尔有手电筒的光线，时不时打过来一束光线。

  这时候大家也很少有晚上逛街的习惯，顶多吃完饭兴致一来去看个电影，很少有能出来逛街的。

  隔壁的照相馆早早就打烊了。

  拍照的客户都是白天来，五六以后基本就没什么生意上门。

  夜也越来越深，沉默漆黑的夜色中，西二街的服装店内亮如白昼。

  晚上拉闸时，营业额堪堪停止在九百四十九五毛。

  大家知道后不免心潮澎湃，又有些惋惜这个数字。

  “可惜了，差一点儿就能超过一千了……”

  文棠倒是不怎么失望。

  “不少了，第一天开业，来的大多是附近的居民，还有很多人不知道这里开了新店，明后天会好很多。”

  虽然没有破一千，但也算达到她心目中的预期。

  文棠拍拍手，清脆的巴掌声打破大家意犹未尽的幻想。

  “好了，今天辛苦大家一天了，等忙过这几天我给大家发红包，还有你们期待已久的大餐！

  时候不早了，回去好好睡一觉养足精神，明天会更忙。”

  这一波鸡血打得几个员工又振奋起来，大家又扬起笑脸。

  把店内打扫干净，大家说了几句话就收拾东西下班了。

  “姐，那我们先走啦！”

  闸门哐当一声拉上，仓库门也锁住。

  小董和文西先把两个女员工送到家门，再打着手电筒独自回家。

  为以防万一，文西这几天的晚上都留在店里看货。

  店里只有一张床，文棠早就骑着车先行一步回到饭店了。

  顾客里就有几个常来吃饭的公安。

  托他们的福，林大哥也听了一耳朵这段时间独身女性受害的新闻。

  见妹妹在夜色中独自一人踩着单车回来，林大哥总算放下提起的心。

  “天黑了一个人回家不安全，明儿你就在店里等着，我去接你回来。”

  “今天大家去看了开业，我还记得路线，知道位置在哪。”

  知道女儿的新店今天开业，白天饭店没什么人的时候，林家人就已经陆陆续续去见证了新店的生意。

  喜气洋洋的新店面格外醒目。

  其他店铺的冷清和惨兮兮，像是对照组。

  那么长的一条街，明明都是各种各样的作坊店铺，一眼望去却让人感觉，生意仿佛都被女儿的服装店用邪术给尽数吸走了。

  店名在日头的照耀下愈发锃亮，火红鞭炮纸洋洋洒洒铺了一地，格外喜庆。

  氛围也和红色的鞭炮纸相得益彰，场面很是热闹，围观人群里三层外三层。

  不说人满为患万人空巷吧，也算是宾客如云。

  几个孩子洋溢着热情的笑脸，各司其职，忙得嘴巴都说干了。

  林家人见自己也帮不上忙，就没凑上去添乱。

  在外面和孩子们打了个招呼，就放心回去了，饭店离不开人。

  孙大娘两人刚走没多久，饭店里的卫生已经打扫干净。

  林大嫂正在一一把饭堂的桌椅摆放整齐，让一切又恢复井然有序的状态。

  “你大哥说的有道理，文东去羊城，文西又要睡在店里，你回来天都黑了。

  路上看不清，骑车拿着手电筒也不安全，爸妈也不放心，还是让你哥去接你吧。”

  夜风微凉。

  文棠一路骑车回来，身体都给活动开了，反倒不觉得冷。

  除了脸上一片冰凉，身上已经热乎乎的。

  她亦步亦趋地把自行车抬进来。

  这不仅是代步工具，还是是贵重物品，还郑重其事地配了自行车证，不能放在外头。

  否则眼红的就不叫偷了，那叫幸福零元购。

  “我给忙忘了，好，这几天我等大哥去接我，再一起回来。”

  文棠放下车子。

  抓了抓被风吹乱的头发，她也是忙到脑子短路了。

  刚刚也只顾闷头骑车，夜又黑又静，身上特意没揣钱，便只专心赶路，心无旁骛。

  根本没有心思去想自身的安全问题。

  听到大哥大嫂的话，文棠才恍然想起陆怀瑾之前捎她回家时小心谨慎提醒。

  别看林家人岁月静好，其实这几年的社会秩序是比较混乱的。

  治安问题相当严峻。

  距离他们新店不远的地方就有个倒霉男青年。

  大晚上回家在半路上被人打得鼻青脸肿，一条腿骨折，身上值钱的也被一并掏走。

  新买的表自然逃不过。

  而饭店这边因为靠近公安局，那些人多多少少也避讳，秩序还算正常。

  不仅仅是针对女性的骚扰侵害，几乎是无差别攻击，半路劫财、伤人闹事的也不在少数。

  因为上山下乡运动的结束，数以万计的青年回到久未谋面的城市，但百废待兴的城市并不能容纳这么多待业人口。

  这也就代表着，每座城市都有数以万计的无业青年在街头游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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