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办法，当着几个人的面，做这个掏裆动作多少有点不雅。

  这几天去羊城进货，家里一个人都没有，文棠根本就不敢把钱留在家里。

  无奈之下，就只能揣在身上。

  这年头无法跨地取款，钱一开始都存进存折本，出发前再取出来随身携带。

  不这样做，到了外地靠着存折本也取不出钱。

  而且在卖凉拌菜期间，附近的邻居都不是傻子，都知道自家条件好。

  那阵子天天都是肉香。

  做得多了，背后什么猜测的都有。

  这几天文棠他们去了羊城，这件事没有几个人知道。

  但是人去楼空，无人进出的小院一下子空荡荡的，附近邻居又不瞎，有计较的都看在眼里。

  要是换个心痒痒的。

  看主人这几天都不在，仗着贼胆忍不住翻墙进来，直接把家里一扫而空都有可能。

  像板车，铝制饭盒，还有装凉拌菜用的搪瓷盆……

  总之但凡值点钱的，在回林家村的前一天，文棠通通都运到孙大娘家里，让大娘帮忙看着了。

  别看这些东西杂，一样样卖出去，还能换不少钱呢。

  如此想着，文棠拿着钱出门找到文东。

  三个男的正在哼哧哼哧，一趟一趟把批发回来的东西搬到堂屋。

  “文东，去饭店多买点肉，斌哥这次帮了咱们很多，没有他咱们在羊城人生地不熟的，还不知道要吃几个亏……所以这方面一定不能小气。”

  “这几天你和文西也辛苦了，想吃什么就尽管点，等吃完这顿好的，明天就要开始卖力气了啊！”

  文棠像大灰狼一样，给两个天真年幼的弟弟画大饼。

  饼之大，一锅端不下。

  “等把这些货全都卖出去，咱们手里也能有点钱了，到时候选个好地址，回去说服爸妈哥嫂还有孩子们，让他们全都来城里一起住，顺利的话，今年就能开个大饭店！”

  唰唰画完饼，她大手一挥。

  “文东，你先去饭店买两个肉菜两个素菜，红烧肉什么的可以来一盆，其他的你自己看着办……哦对了，记得全上白米饭！”

  走着走着，文棠又补充了一句。

  文东应了一声。

  他从堂屋取出饭盒，再从文棠手里接过钱，怕晚了饭店停火不能烧菜，文东也不敢多耽搁，马不停蹄就出了门。

  这个时间点国营饭店还开着，只是没有几个客人。

  但是再晚就不行了，饭店打烊，大师傅也早早就下班。

  阔别几天再次回到熟悉的小院。

  几人围坐在院子里，点亮摇摇欲坠的电灯，吹着迎面而来的小风，吃了一顿丰盛大餐。

  等一切收拾完，时间也晚了。

  一轮明月高高挂在夜幕中，点亮澄净的天空，万里无云。

  皎白无瑕的月光洒下，照亮宁静的城区和大街小巷。

  “斌哥，我送你。”

  文东送蒋文斌走了一段路才回到小院。

  奔波了几天的姐弟三人，早就筋疲力尽，陆续在新建好的浴室里把身体洗刷干净，再爬到轻软的床上。

  在轻轻吟唱不曾停歇的蝉鸣声中，睡得十分香甜。

  第二天。

  几人简单吃了早饭。

  早餐是从国营饭店买的肉包子，皮薄馅大，咬一口就是浓郁的肉香，还有油汪汪的油滴下来。

  比外边小摊上卖得好吃多了，毕竟外面的成本在那里，为了挣钱基本舍不得放肉。

  虽然国营饭店是贵了一点，但贵总有贵的道理。

  吃完早饭，他们收拾了下小院。

  完事以后，文东去找木匠取订做的晾衣架等工具，文西去孙大娘家取寄放的东西。

  文棠则是穿过几个路口，来到附近的理发店。

  很快到了地方。

  她推开门，开门见山道，

  “老板，我想烫卷发。”

  出乎意料的是，乍一进门后，文棠眼前就一暗。

  原来是这家店朝着西北面，几乎没有光线进来，理发店内部还有些昏暗，看上去比外面暗了好几个度。

  不过文棠想了想也就明白过来，店里白天不开灯，多半是为了省电。

  等眼睛逐渐适应这个亮度，她就开始打量起这家名不见经传的小店。

  理发店很小，约莫才二三十平。

  墙壁上糊着旧报纸，镜子被店主人擦得锃亮，两把椅子，两面镜子，东西不多，倒也还算干净。

  空气中还弥漫着淡淡的洗发膏味道。

  店里有一男一女两个客人。

  两人大概四十岁上下。

  女客人原本正对着镜子，美滋滋地摆弄新出锅的发型，各种凹造型欣赏。

  这会透过镜子看向身后，翻着白眼，声音里是对丈夫大写的嫌弃。

  “真是没眼光，好不容易烫好的，你居然说不好看……”

  “你掉得没剩几根毛的脑门瓜子，就好看到哪里去了？”

  这对夫妻正秉持友好和谐相处的原则，互相借着对方老底。

  都是常客了。

  店主人旁若无人地收起工具开始清洗，眼皮都没抬一下，压根没有介入夫妻俩嘴战的意思。

  见到有人进店，几人下意识转头看来。

  店主人走在一边拉着绳索开了灯，小小一间屋子顿时亮如白昼。

  她扬起笑脸看向文棠，“同志，你打算烫卷发？”

  然后看向文棠的长头发，这么长的头发，要是全烫了，怕是不好搞啊。

  强光来得太快。

  文棠眨了眨眼，把眼睛里的酸涩忍回去，“对，我想先剪短一点再烫，你这里烫发要多少钱？”

  那对夫妻见来了客人也没有久留，和店主人打了招呼就离开了，钱已经付过了。

  走出门没几步，女客人一边摸着新发型，一边忍不住回头看店里正在说话的两人，语气颇不满。

  “这个老章，我们在的时候就不开灯，等来了新客人才给开，好歹也是光顾她生意，连个灯都不给咱们开，咱们这么不值钱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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