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均安走后，文棠姐弟俩来到供销社，这里的布花样多。

  文棠刷刷买下几尺布，省省要做好几套呢，就是遗憾颜色不多。

  都是透气的布料，价格上倒没有的确良贵。

  据说现在的确良很火，人人推崇。

  文棠却不感冒，这大热天穿什么的确良，根本就不透气，一出汗就像个移动蒸笼一样。

  挑挑拣拣，棉布直接买了一匹，到时候去裁缝铺子做。

  耐磨耐用的布料，一匹布能做四五套衣服，正好给两兄弟换洗。

  又转头买了三尺相对来说比较贴肤的棉布，留着做咳咳……内裤。

  因为布票限购，这时候的人连内裤都是缝缝补补，谁的内裤不跟百家布一样，越洗越薄，破几个洞都是常有的。

  放到现代就不一样，大家说不定会以为是拼接风格，主打一个简约别致。

  一通左买右买，手里的钱票直接见底。

  文棠把布票挥霍一空，突然想起布票好像这几年就会取消供应，如果她提前囤多点布料，守着日期肯定大卖。

  遗憾的是她并不知道确切的取消时间。

  再等等吧，等手里钱足够了，要是还没宣布，就提前囤点布守株待兔。

  回到家一通忙活后，姐弟俩一起出摊。

  衣服则是找了孙大娘，带着去了当地一家裁缝铺。现在天气还热，所以都做短上衣长裤。

  文棠说了自己衣服要的效果，文东的就让他自己来。

  正好文东也在，老裁缝拿出软尺围着两人量了一遍，记下尺码，然后让两人三天后来取。

  下午姐弟俩来到机械厂。

  文东头一次出摊还很新鲜，开始还跃跃欲试，接着就脚趾抓地了。

  他没卖过东西啊，纯粹大姑娘上轿子头一回。

  他姐提前教的台词，明明昨晚背得滚瓜烂熟，奈何就是烫嘴得很。

  文棠像机关枪一样，大大方方喊着酸辣可口的凉拌菜，吃了就停不下来的毛豆，下饭必备蒜泥白肉……

  文东看看他姐，再看看摊子，无所适从。

  好在凉拌菜已经有了固定的顾客群体，也不用他们怎么吆喝。

  很快就被一窝蜂的工人围住。

  文东趁没人注意松了口气，转而给文棠打起下手，他手脚利落，眼里有活，也帮了文棠不少。

  有了这几天买凉拌菜的经验，也为了省时省力，大家熟练自觉地排起长龙。

  “我要两盒蒜泥白肉！还有一盒毛豆！”

  “我要五份蒜泥白肉！”

  “去你的，霖子，你买这么多，咱们后面哪还有份儿……”排在队伍后面的人急眼了。

  大气买下五份蒜泥白肉的男人，闻言不好意思道，“对不住对不住哈，这不是今天要去老丈人家，总得拿点像样的菜，他最好这口……”

  队伍里七嘴八舌的，很是热闹，文棠一边打凉拌菜，还有空教林文东，如何打菜顾客更满意。

  看着一饭盒的素菜很多，好像顾客占了便宜，但其实他们作为商家也没亏。

  文东听了顿时大开眼界。

  他也从手忙脚乱到渐渐上手，看他熟练了，文棠就把打菜的位置让给弟弟，自己负责收钱。

  她眼神好，心算又快，即使这么多人排队，也没出过错。

  谁买的菜，买的什么，收谁的钱，在旁人眼中眼花缭乱，偏偏文棠算得一清二楚。

  姐弟俩配合默契，在林文东的帮助下，凉拌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队伍也渐渐到头。

  “哟，还多了个人，这是你兄弟？”

  “看着挺周正的，成家了没啊？”

  进了城也逃不过催婚的文东：？

  他和弟弟林文西快成年了，林家的欠债也快还完了，以往因为欠债不来往的亲戚也开始走动。

  乡下结婚早，都是直接摆个酒就行了，村里那些亲戚今年时不时就来说说话，就有人和林母聊天的时候说起两人。

  自然是想要介绍对象。

  这个那个都说上几嘴，林母原先确实心动，但是一看，这介绍的都是啥啊。

  于是不冷不硬回绝了。

  还说不急，儿子们才刚成年，她要慢慢挑。

  别整得像西边的张婶子，急急忙忙的，压着儿子娶了媒人介绍的姑娘。

  婚前的儿媳倒是温和乖巧，婚后直接大变样。

  每天因为鸡毛蒜皮斤斤计较，闹得全家不安生，还觉得公婆私下藏了钱补贴小叔子，这不满意那不满意。

  一家人闹得不可开交。

  她儿子本身就不乐意，被母亲按头娶了媳妇，两口子拧巴得很，就没个消停时候。

  张婶子无比怀念儿子结婚前，早就后悔按头让儿子成家了，还来找林母诉苦，五十出头的年纪，很快添了几道皱纹。

  媳妇娶进门才不到一年，活像老了十岁。

  话是这么说，但林文东觉得要是她儿媳怀了孩子，张婶就会像枯木逢春一样，重获新生的。

  到时候肯定又是另一番说辞。

  文东表示他见多了。

  林母见俩傻儿子还没开窍，就更不着急了。

  再说屁都没有，能挑个多好的媳妇。

  孩子性子都没定下来，没有收入连老婆本都没有，指望结婚就能起飞了。

  结婚又不是终点，一无所有就先成家让父母养，养完儿子养孙子，养完儿媳孙媳，再养重孙辈……

  林母觉得，生产队的牛都没这么累的！

  有好的自然可以相看一下，其他时候还是让俩儿子多努力一把，攒点家底再成家，日子也能松快些。

  文东装起鸵鸟干脆不吱声，当自己不存在，闷头听三姐和不认识的大婶说话。

  说话的是住在附近的婶子。

  她家试过凉拌菜之后就很喜欢，时不时就过来买。

  “是啊婶子，这是我弟弟，还没成家呢，您还是老规矩，要毛豆和蒜泥白肉？”

  “可不是呢嘛，老规矩吧，我家老头就喜欢这两样，中午也吃，晚上也吃，都没见他腻过。”

  婶子说完，把目光移向林文东，又接着打探起来。

  “你弟弟挺高啊，模样也周正，没找对象呢？户口是城里的啊？”

  这婶子探着身子好奇道，和查户口一样细细盘问。

  “还没呢，我弟是来城里看我的，这不是见我忙，过来搭把手。”

  文棠照常打着菜，神色如常地说。

  来城里？也就是说不是城里人？

  这么一说就是农村户口了，大婶刚升起的笑意顿瞬间冷淡下来，硬生生转移了话题。

  她外甥女领着城里供应粮，眼看工作也要落实了。

  虽然不是坐办公室，也聊胜于无嘛，就是对象还没着落，看文东长相周正身材结实，才想起来随口问一问。

  不是城里户口还有什么好谈的，他们条件好，选择多，完全没必要自降门槛。

  文棠好似没有看到对方冷却下去的脸色，她很快打完凉拌菜，

  “那要多谢大爷捧场，胃口好是好事，这会大家都苦夏，可不能饿瘦了，谢谢婶子来捧场，我再给您加点毛豆哈。”

  文东都把饭盒递出去了，闻言又乖乖收回来加了点毛豆。

  于是本就满满当当的饭盒又多出一小撮。

  这对于文棠而言其实是差不多的量，只不过最后说上一嘴，顾客会更满意，不说就没人承你这个情。

  而且筷子能夹的有限，实际上并没多出多少，却能让顾客笑逐颜开。

  文东：get新技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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