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县自己就有个雪糕厂，本地人进货也容易。

  不要小看这会的人们，还是有不少想挣钱的人，头脑灵活的总能挣到钱。

  文棠要是也跟着卖冰棍，就是在跟人抢市场了，到时候要是人家为了拼销量来一招恶意降价，那她是跟着降呢，还是跟着降？

  不知不觉间，她又来到了厂附小，孩子们还是叽叽喳喳地围着中年男人。

  来接孩子的都是清一色的爷爷奶奶，姥爷姥姥。

  因为家里都有人在同一个厂上班，大家经常来接送孩子，彼此之间也算熟稔，三三两两说起话来。

  “唉，这天气也太热了，家里孩子怎么都不乐意吃饭，天天就念叨着冰棍冰棍的。”

  “可不是么，这冰棍再好吃，也不能顶饿啊！瞧瞧我家大孙女，硬生生给饿瘦了……”

  说话的奶奶心疼的看着大胖孙女。

  先开口的是来接孙子的老大爷。

  老大爷默了默。

  看看自家跟瘦猴一样蹦跶的孙子，再瞄一下老太太口中饿瘦的小姑娘。

  那嘟嘟的小胳膊，确实清减了些。

  只不过是从白面大馒头，瘦成了白面小馒头，说实话，这差别大吗？

  这小胖妞，在他瘦成一道光的孙子面前说瘦，亏不亏心啊？

  文棠经过的时候，听到几人抱怨孩子吃不下饭，顿时眼前一亮，把热火朝天的冰棍生意抛在脑后。

  说来冰棍只是赚个差价，大头都让生产商赚去了。

  冰棍只是甜品，挣不到太多，毕竟不能当饭吃，但她可以不卖冰棍，做点开胃爽口的食物呀！

  午餐晚餐都能卖，争取让大家摆上餐桌！

  这样赚头会更大，虽然比起卖冰棍，做餐饮辛苦是辛苦了点，但是有赚头啊。

  例如说夏天最好卖的凉皮、凉拌菜这些，反正夏天蔬菜泛滥，这笔钱不挣白不挣。

  各种凉拌的食物，凉拌鸡爪、鸭胗鸭脖……不行，一想就停不下来了。

  当然，现在想搞到鸭胗鸭脖应该没那么容易。

  没有冰箱冷藏，再凉也不过是常温，温度上不刺激肠胃，小孩子也不怕吃坏。

  文棠越想越来劲。

  反正一时半会去不了羊城进货，总不能闲着不挣钱吧，时间可是金钱，房子还在前头冲她招手呢。

  蒋文斌收摊时坐下一盘算，发现大半天下来也只成交了十几块钱。

  利润才几块，大失所望。

  沮丧中难免想起文棠临走时，说的让他去进货的建议。

  自己去跑货源？

  蒋文斌觉得他这心里怎么就是没底呢。

  但是现在的利润和之前的真是不能比，以前生意最好的时候，一个月到手甚至有两三百。

  像上线这样瞎搞下去，他就要没货卖了，只能吃老本，家里刚添了个小娃娃，没有收入还怎么养家糊口？

  那天在文棠看来的好生意，还是从关系好的同行那低价调来的，就为了撑个场面，不然顾客会流失更多。

  同一个县，也就蒋文斌和西城那家同行有这么齐全的货，现在他的货少了一大半，可想而知那边有多红火。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蒋文斌垂头丧气的回到家，一进门，鼻尖就盈满食物的香气。

  他伸手拍拍脸颊，挂上笑脸。

  “晓琼，妞妞今天闹没闹你？”他媳妇正抱着闺女逗弄，脸上因为生产不久还有些肉感。

  蒋文斌的心也渐渐平静下来，压下了心里的蠢蠢欲动。

  “你想转工作？”

  吴潇潇刚打完菜坐下，就听到文棠的话，咂了咂舌，“你真做好决定，要去下海了？”

  “是啊，所以你看看有没有亲戚朋友需要这份工作，我打算尽快转出去。”

  文棠吃了几口饭菜，没什么胃口，讲真的，她现在越来越想吃凉拌菜了。

  吴潇潇看到她坚定的神色，又想起上次两人算摆摊的利润，她还不知道蒋文斌被恶意针对的事情。

  如果真是那样的收入，倒是可以拼一拼。

  “行，我给你看看，你放心吧，怎么说是工人，不愁没人要，我有个堂姐之前还愁工作呢，不晓得有没有下文，你打算卖多少钱？”

  文棠也麻爪，她没卖过啊。

  “……你看看？”她虚心请教。

  吴潇潇就提起一件事，“我记得之前一车间的冯姐，花了不到一千，也是花钱买的工作，不过她那是一车间，比咱们车间效益好多了。”

  两人都是二车间的，效益没有一车间的好，她话里话外的意思，这工作转出去基本不会超过一千。

  不过文棠也没想着靠转工作发财。

  加上国营厂过几年的效益不一定比这时候好，指不定哪天就发不出工资，所以没想卖高价，就怕哪天一个下岗，把人坑了。

  “卖个五百左右吧，差不多就行。”

  吴潇潇塞了口馍馍，“是不是有点低了？”

  要知道文棠一年的工资就有三百，怕她到时候做生意赔了钱，回过头来后悔工作卖低了。

  文棠摆摆手，“你也说了我们效益没那么好，我估摸着最多也就卖个五六百，我这边也着急转出去，要不就折中定五百吧！”

  “你这几天看看有没有人需要，尽快转出去，我昨天才搬家，忙着收拾，等一切就绪就开始做买卖，到时候就没空来厂里了。”

  原身并不是外向的性格，没有吴潇潇认识的人多，为了尽快转工作，文棠干脆托付给她。

  “行吧，那等我到时候去帮你一起收拾。”吴潇潇也知道她租下了孙大娘的房子。

  “你下了工也累，来来回回折腾啥，赶紧回去休息。”文棠不想她也来回跟着劳累。

  大热天的，他们厂里赶工也很难熬。

  吴潇潇道，“大不了我带闺女过去，和你睡几天，你不知道我那婆婆又来了，整天嫌弃我姑娘，孙子长孙子短的，听着就烦，今天才回去。”

  “现在都在搞计划生育，我想生也生不了，她叽歪那么多，万一生下来，把我和老李饭碗折腾没了，赔上这么多有什么用？”

  要说她还不想生呢。

  第一胎的疼痛她还没忘，那撕裂的巨痛还历历在目，她自诩身体比一般女孩强壮，到现在都留下不少毛病。

  更忘不了婆婆看到是孙女后，失望的脸色，在精疲力尽，为生产而虚脱的儿媳面前丝毫不带遮掩。

  文棠也听了不少她和婆婆之间的矛盾，婆媳矛盾难以调解，出来换个心情也好。

  “你想住就来住吧，反正你婆婆一年到头也来不了几次，只要你和李哥一条心，她讲再多都没用。”

  李卓就是吴潇潇的丈夫，就在酒厂工作，夫妻俩聚少离多，和吴潇潇两人育有一女，现在才三岁多。

  “就是我租的房子离罐头厂有点远，你去厂里恐怕不大方便。”

  吴潇潇塞进最后一口馍馍，“老李和我婆婆一起回去了，也不知道没事回老家干嘛，我到时候骑自行车带我闺女去上班。”

  文棠欣然同意，自己一个人住也没什么安全感，有个伴陪着适应也好。

  另一边的筒子楼。

  黄依依回到家，换了身的确良衣裙，再三照了照镜子，才容光焕发地走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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