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你不喜欢，以后不扯头发了，还有哪疼，我给你揉揉。还有，那把锁我丢掉，不锁着你了，但是你要听话，不要乱跑，好不好？”

  柏崇取下门上的锁，当着灵川的面丢掉了，拿了干净的帕子给他擦身上沾染的淫液。擦着擦着，灵川突然捂着心口难受起来，豆大的汗珠从额上滴下来。

  “你怎么了？”

  “好疼…”

  “哪里疼？我带你去医馆。”柏崇穿好衣服，又给灵川披了件斗篷，抱着他去了医馆。

  可大夫检查了半天，还是查不出他身体有何异常。

  “这位公子体质纤弱，可从脉象来看，身体并无大恙，可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

  柏崇有些生气：“他都疼成这样了，你还说他没病？吃坏东西应该是腹痛，而不是心口疼，你到底能不能医？”

  大夫也不乐意了，医者是极其珍贵稀缺的资源，掌握着天下百姓的生死健康，因此医者具有很高的地位，一般人是得罪不起的。

  大夫盯着灵川脖子上的痕迹，语气不善：“我看这位公子不像是有病，倒像是被人强迫遭受了虐待。”

  “你…”柏崇正要发作，灵川伸着泛白的手指拉拉他的衣角：“我没事了，我们回去吧。”

  柏崇怕他着急，压下怒火，抱着他离开。

  夜深人静的路上，灵川微微蹙着眉头，窝在柏崇怀里，睁着眼睛问道：“这不是回客栈的路，要去哪里？”

  “你的病有些蹊跷，我带你去更大的医馆看看。”

  “不用了，现在好多了。”

  柏崇看着他苍白的小脸，心疼极了。

  “跟我回宫吧，御医总比这些民间医生医术高些，宫里照顾得也仔细，你身子不好，总是在外面漂着，很难养好。”

  一说回宫，灵川就不乐意，他不想再回那个地方，他的痛苦和屈辱全部来自宫里，尤其是想起小池，他的心就像被针扎一样疼，小池跟他素未谋面的母亲一样，死在了摘星楼的漫天火焰里。他当时应该很怕吧，他那么胆小怕痛，不知道烈火焚身的痛是怎么熬过来的。想到这里，灵川难受得掉下眼泪来。

  “怎么了，是不是又疼了？”柏崇看他难受的样子，给他擦擦额头上的汗水。

  “别哭，我这就带你去医馆，一定能医好。”柏崇亲昵地在他额头上亲了亲。

  灵川摇摇头：“不用了，医不好的。我好累，想回客栈休息。”

  “也好，先歇息，明日找辆马车去找好的医馆。”

  柏崇把他抱回客栈，照顾他用了膳躺下。

  “你想不想回昆山？昆山玉氏不是精通医术么？我带你回去看看，顺便诊一下你身上的病。”

  灵川答应了，他很想回昆山看看，昆山是他的家乡，有疼爱他的奶奶和缘分浅薄的父母，还有善良可亲的族人，如果说这世上还有什么地方值得他留恋，那就是昆山了。

  玉氏的居所山高路远，马车很慢，有些山林小路马车无法通行，柏崇骑了匹快马，带着灵川赶路。晚上尽量找客栈休息。

  秋日风光无限，一路上倒也开心，看到新奇的风景，灵川会笑着指给柏崇看，柏崇见他高兴，自己心里自然也高兴。望着他的笑脸心想，若是陪着他游历天下能让他开心些，那自己索性陪他一直游历下去吧。

  柏崇会用心记住灵川的喜好，在路上买很多种吃食给他尝，哪种吃得多，他就记下，下次多买些。灵川脸皮薄，从不主动说自己喜欢吃什么，柏崇只能偷偷观察，从他的举动中推测他喜欢吃什么。通过观察，柏崇发现，他其实很爱吃糕点之类偏甜的东西，像小孩子一样。柏崇喜欢看他吃得满嘴掉渣儿的样子，觉得可爱，于是经常买爱掉渣儿的酥脆点心给他吃，看他像小猫一样一边吃一边掉渣儿，一边手忙脚乱地擦嘴。柏崇强忍着笑意，灵川聪明，看他那样，就知道他在笑自己吃相不佳。

  “你是不是故意的？”

  “什么？”柏崇装作听不懂。

  “以后别买这些东西，我不想吃。”

  “那你也没少吃啊，一大块儿不全让你吃了么？”

  灵川生气了，嘟起嘴巴，丢了点心不肯再吃。柏崇觉得可爱又心疼，好不容易肯好好吃东西了，惹急了又不吃了。

  拿了帕子给他擦嘴角：“吃吧，我逗你玩呢。”

  经过一个村庄时，听到前面一阵微弱的哭声，二人上前一看，路边丢着一个婴孩，小脸青紫，已经哭得没有力气了，眼看就要断气。

  灵川上前抱起孩子，拿出随身携带的水袋，倒了些在手心里，喂给婴孩喝。

  柏崇望望周遭，村子里人迹罕至，看起来十分贫穷破落。穷山恶水遇上荒年，难以糊口时往外丢孩子是很常见的。

  “把孩子放下吧，我们带着他无法上路。”

  灵川抱着孩子轻轻摇晃，舍不得放下。

  当年姑姑带着他在东山捡到小池时，也是这样的场景，小小孩童哭得几乎要断气，一双眼睛亮亮的，满是憧憬地望着他。灵川觉得恍然回到了当年，这个婴孩就是小池，他舍不得丢下他。

  柏崇看他这样，知道再抱下去，他只会更舍不得，劝慰道：“天下被丢掉的孩童多不胜数，你捡不过来，我们照顾不了孩子，放下吧。”

  “我想养着他。”

  柏崇不同意：“这是谁家的孩子都不知道，怎么能随便养呢？万一是个心地不好的呢？你想养孩子，我回朝中给你找几个家世好的，想养多少养多少。”

  灵川不愿意放下：“我觉得他是小池，我不能丢下他。”

  柏崇皱起眉头：“你这是歪理了，怎么会是小池，你自己身体都还没好，捡个孩子算怎么回事？你能照顾得了？你有奶还是我有奶？谁喂他？”

  “可以喝羊奶的。”灵川眨巴着眼睛说道。

  “那还得找个奶娘照看他，我们还怎么赶路？”

  柏崇从灵川怀里把孩子抢过来，放在空地上，拉着他走了。

  灵川有些哽咽，赖赖唧唧地想哭，柏崇心一软，差点就答应回去抱孩子了。可是他们两个男人实在养不了孩子，不是他狠心，一路上若是捡孩子，还不知道要捡多少，多个孩子带着，他就要分一部分精力照顾孩子，就没办法全心全意照顾灵川。

  “别闹了，也许那孩子就被人捡去了呢，死不了的。”

  灵川倒也不是爱心泛滥，只是觉得这个孩子像小池，他很想念小池，很自责自己没有照顾好他，保护好他。

  柏崇看他伤心，心疼得不行：“乖，别哭了，我带你去吃蝴蝶酥。马上要到昆山了，高高兴兴地去见你的族人，好不好？”

  哄了很久，才勉强哄好。

  本是满心欢喜回昆山，可到了以后，情况却并不像他们预料之中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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