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腊八就是年，青石湾的年味儿一天比一天浓。

  大年三十除夕这一天，那是分外热闹。

  “二叔，爷爷和我爸的坟得整拾一番了，要不要重新立块墓碑。”

  此时，是下午三四点钟，日头西坠。青石湾的各处小山头上，响起了爆竹声。

  和所有人一样，刘浪家的男丁们正在两座长满荒草的坟包前祭祖。

  “清明节前后才能动土，墓碑就别立了。等你和志强有了娃娃，正好把孝子贤孙女眷们的名字也刻上去，让你爷爷他们保佑刘家代代兴旺。”

  “是啊。清明选个日子，我和你二叔带上工具来修理修理，用上几包水泥把拜台弄好就行了。你们就别操心这些事。”

  刘炎武，刘炎军兄弟俩对这些事在行，放完鞭炮后就带头往回走。

  “国富，国强，你们两兄弟也来上坟了。怎么没见小军他们几个晚辈。”

  下山的路上，正好碰见林爷爷的两个儿子，林国富兄弟俩提着香烛鞭炮往上走。

  “唉，可别提他们。这些小年轻整天就是玩牌喝酒，晚上去镇上唱歌唱到凌晨好几点，白天叫也叫不醒。哪像刘浪兄弟俩，能力也大，孝心又好，可是我们青石湾的好榜样。”

  林国强叹了一口气，兄弟俩50来岁年纪，常年在外奔波劳碌，面貌里有了几分沧桑。

  “哈哈，国强叔可不要夸我。青石湾我是最懒的那个，要不是怕死，我气都懒得喘。”

  “哈哈哈，浪伢就是好玩。今晚乡亲们都打算来你家接饼，你可要好好招待我们呀。”

  刘浪的一句话，将所有人都逗乐了。林国富则半开玩笑地要薅社会主义羊毛。

  “那还要谢谢你们呢。我回去生一堆大篝火，吃过团圆饭后，咱们烤全羊。围着篝火把酒言欢，守岁过大年。”

  大年晚上接饼，是秀水县的风俗。孩子们会提着袋子各家各户去串门，类似于欧美国家万圣节，挨家挨户要糖果。

  刘浪听说队里人都要来接饼，可把他高兴坏了。

  现在生活水平提高之后，不缺吃，不缺喝，都好多年没有见到有人接饼了。

  “姑妈，家里买糖果了没有？”

  回到家，刘浪第一件事就是去厨房问刘秋菊是否采购了这些物资。

  “都买了，哪年没买？只不过没像往年买得多，现在也没有接饼的了。你去客厅看看吧，你两位婶婶正在那儿摆桌子和果盘呢。”

  桂婆婆正往灶里添着柴火，刘秋菊挥舞着锅铲做年夜饭。

  “哇，好香啊。奶奶姑姑做的饭就是好吃。”

  只见三位青春美少女凑到了灶台前。

  这正是刘浪的三位堂妹，说话的这位比较活泼，是刘炎军的大女儿刘瑾荣，自小就是个机灵鬼。

  跟在她右边，个头娇小一点的是她妹妹刘瑾霞，也是精灵古怪的。此刻瞪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只瞅着刘秋菊手上飞快翻动的锅铲，吞咽着口水。

  姊妹俩大的在东莞市一家工厂当文员，小的今年才大专一年级。

  另外一位美少女是刘志强的亲妹妹刘瑾睿，肤白貌美，都赶上刘浪个头高了。

  只是她不爱说话，文文静静的，跟老刘家的叔叔婶婶们的性格，任何一个都不沾边。也不知道像了谁，明年就大专毕业了。

  “我说你们几位丫头，忙也不帮，就知道玩手机，还整天臭美。今天晚上交给你们一个光荣且简单的任务，吃完团圆饭，乡亲们都会过来耍。你们负责端茶递水，洗水果，切西瓜。反正我们要什么，你们就给上什么？”

  刘浪想到今天晚上人多，正好将这三位抓了壮丁。

  “没问题，浪哥。你给多少压岁钱呀？”

  刘瑾霞眼珠子一转，开始讨价还价了。

  “是啊，是啊，现在物价工价都上涨了。低于这个数可不行，不，是这个数。”

  刘瑾荣伸出的一根手指，赶紧换成了两根。

  “好好好，2万就2万，活给我干好了。”

  “2万，不是200吗？”

  “啊，哇，谢谢浪哥。祝浪哥风流倜傥，越来越帅，花见花开，美女成排，富贵长久，一胎生8个。”

  刘瑾荣本意是要200，没想到翻了100倍，刘瑾霞已经激动得口吐芬芳了。

  刘瑾睿眉毛动了动，虽然外表强装镇定，心里早就乐开了花。

  “鉴于瑾霞丫头骂我是猪，压岁钱减半。”

  刘浪挠了挠头皮，总感觉刘瑾霞最后那句话有问题。

  “我什么时候骂你了？你去查一查，人类照样可以生八胞胎。我告诉你，一分钱都不能少。你要是不给，我就去找嫂子要。我恭喜她一胎生12个。”

  刘瑾霞可不是好相与的，此话一出惊世骇俗。

  “霞丫头，大过年的你可别瞎说。还有浪伢，丫头们还小。哪能2万，2万的给，给上几百一千就了不得了。”

  桂婆婆过惯了苦日子的人，这一辈子花出去的钱都不一定有2万。小丫头们若是不学会过日子，就怕到头来还要遭罪。

  “奶奶，都什么时代啦？我们自己手上没点钱，将来去了婆家，都被婆家瞧不起。”

  刘瑾荣不愧是亲姐姐，也是有三板斧的。

  刘浪招架不住这两位，只能答应每人给2万，才被两位堂妹放开胳膊得以脱身。

  很快，青石湾的新马路旁被中国结装点一新的电线杆上亮起了霓虹灯。

  随着分散在青石湾各处的十几户人家亮起了大红灯笼，一阵阵鞭炮声也开始热闹了起来，团圆饭终于开始了。

  “奶奶，祝您健康长寿！笑口常开！”

  刘浪端起酒杯，第一杯酒先敬的奶奶。

  “姑父，姑妈，祝您二老健康长寿！幸福吉祥！”

  “二叔，二婶，祝您……”

  ……

  刘浪这一圈下来，和兄弟姊妹们，还有马斌也喝了一杯。

  “好了，我也要敬酒。我喝饮料，你们喝酒。”

  刘家姊妹自然也不落于人后，纷纷举起了酒杯。

  伴随着电视机里各种喜庆的新闻报道和背景音乐，青石湾人的团圆饭吃得特别幸福。

  “恭喜过热闹年哩，不是饼就是钱哩，没有钱就在你家过年哩。”

  随着几位大婶带着孩子们喊着接饼的谚语，一个个拿着小袋子来到了装修豪华，灯火通明的高挑客厅里。

  “过年好！”

  “恭喜发财！恭喜发财！”

  刘浪一家人和乡亲们互相说着吉祥话，桂婆婆则赶紧起身去给小朋友们抓糖果，每个大人小孩还给了个红包。

  一般农村接饼，青石湾这个地方是没有给红包习俗的。

  但是刘浪想给每个人一份利是，让大家多一份开心，多一份笑容。

  “你们要是没有其他安排，就在这里看电视。楼上楼下都很大，但是一定要将孩子们看好了，千万别磕着碰着。咱们马上开始烤全羊。”

  团圆饭吃得差不多了，刘浪看着陆陆续续到来的乡亲们，招呼几位堂妹给他们倒茶水，切西瓜，而且用的是顶级毛尖。

  果品也全是空间里的。

  而何国兴，林国富，林国强，李明强，何成汉这些能喝酒的青中年汉子则再次被邀请到了餐桌上，与刘炎武两兄弟，马国伟把酒言欢。

  “小军，郑二甲怎么没有来？”

  郑二甲自来到青石湾后，和骆老爷子关系好，而骆老爷子几乎每年都会在林老爷子家过年。

  所以刘志强没见到郑二甲，就问林爷爷的孙子林小军。

  “他妈有点感冒，我爷爷和骆老爷子多喝了两杯，几位老人都不想来凑热闹。郑二甲就在家里陪着老人喝茶聊天。别管他们，赶紧把李明义他们喊过来，扑克都买好了吧。”

  林小军二十二三岁，林国富的儿子，长得白白嫩嫩，也算个年轻帅小伙。

  此刻，嘴里叼着一根烟，嚷嚷着要玩牌。

  眼瞅着刘志强和刘龙上了牌桌，一个帮自己的人也没有，刘浪正不知该如何是好。

  “浪叔，恭喜过热闹年哩，没有饼就是钱…妈妈，后，后面是怎么说的，我记不起来了。”

  小涵挽着小包包，一手拿着红包，一手牵着李素玲来到了刘浪跟前。

  看样子就知道桂婆婆已经将东西给她了，但从她的眼睛里又看到了期盼与渴望。

  “真是个小机灵，浪叔身上没有红包。如果你明天早上过来给浪叔拜年，浪叔有大红包给你。”

  “好的，谢谢浪叔。妈妈，你不要跟着我，我还要去跟姑奶奶他们说恭喜过热闹年，不是饼就是钱。”

  小涵将红包塞进包包里，又将拉链拉好，拍了拍包包后，放开李素玲的手就跑了。

  “来，素玲，帮我把架子摆好，咱们开始烤全羊。”

  “哟，烤全羊啊。要不要我帮忙啊？”

  只见一抹靓丽的身影出现在了刘浪的视线里。

  “不好，这醋罐罐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来。”

  吓得浑身一哆嗦的刘浪赶紧给李素玲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走开。

  “刘浪，我跟你又没有男女关系，你怕什么？哼，真不是个男人。”

  李素玲瞟了何芳一眼，揶揄刘浪几句后，没好气地追小涵去了。

  谁能想到，大年三十晚上还有这样的插曲，这样的意外。

  刘浪只能嬉皮笑脸的招呼小甜甜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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