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很快端着饭菜上来。

  胖妮一路过来确实饿了，也没跟人假客气，任何时候也不能委屈自己的五脏庙。

  文掌柜也没催促，只耐心等胖妮吃完。

  等吃了个半饱后，胖妮便没继续，毕竟来县城的目的不是为了吃饭。

  “文掌柜，县令大人今天在衙门吗？”胖妮问。

  文掌柜摇摇头：“整个衙门包括县令大人都忙得很，这两日县令大人在周边镇视察。”

  “周边的难民越来越多，衙门也需要更多人手出面维持秩序。”

  “府城那边还没给答复，县令大人如今也是焦头烂额。”

  文掌柜知无不言，将知道的消息都告诉了胖妮，也能让她对目前的情况有个数。

  胖妮点点头，表示理解，看来她今日见不到县令大人了，只是……

  “文掌柜，你为什么对衙门的事这么清楚？”

  不但清楚，她问什么，文掌柜便答什么，一点迟疑都没有。

  还有上次他让小二带给她的话。

  “你好似很照应我，从第一次见面便是。”

  起初以为对方是看在房捕头的面子上，可是仔细想来又不是，她家跟房捕头的交情，还没到这个地步。

  文掌柜顿了顿，笑着道：“许是姑娘合在下眼缘？哈哈。”

  这理由听起来挺合理，只是胖妮虽说不上冰雪聪明，但也不是那么‘单蠢’的人。

  “昨夜多谢您派人给衙门报信。”胖妮毫无预兆的问。

  “姑娘客……”气了。

  文掌柜下意识回应，中途反应过来时，已来不及。

  他尴尬笑了笑，端起茶杯掩饰：这姑娘猜的挺准。

  确认了心里的一桩事，这一趟算没白走：“昨夜暗中帮忙的也是您的人？”

  不然怎么会那么及时帮他们到衙门报信。

  除非昨夜村里被袭击时，暗中便一直有人关注。

  文掌柜索性不瞒了。

  大公子也是为了温家好，想着私下多帮衬帮衬，让温家的日子好多些。

  就算温家知道了真相，难道还会怪他不成？

  “不错，在下也是听命行事；不过姑娘放心，我们绝无恶意，只是想报答温家一二。”

  文掌柜看着胖妮和蔼的道。

  听命？报答？

  胖妮听到关键的两个词，脑中快速转动。

  一个人脸浮现在脑海。

  “李书言跟你什么关系？”除了他，胖妮实在想不到还有谁。

  文掌柜虽对这个名字不熟悉，但也知道大公子没有留自己的真名。

  温家如今都还不知道大公子的真实身份。

  “那是我家大公子，大公子走前嘱咐过，您若遇到事，在下必定不能袖手旁观。”

  胖妮不知道此刻自己是什么心情，心里热热的又有些发酸。

  书言对他们并不是没有感情，那当初为什么要不辞而别？

  真有什么紧急的事，提前告诉她，她也不会胡搅蛮缠。

  难道在他心里，她是那么不讲理的人？

  看着突然愣神的胖妮，文掌柜并未催促，过了一会儿，才重新听到胖妮的声音。

  “您知道书言现在人在哪儿吗？”

  外面这么乱，书言身体不好，万一被冲撞了怎么办？

  也不知道有没有坚持吃药膳。

  文掌柜思索了一瞬，到底没将大公子在军营中当差的事说出来，只按往日的借口：

  “公子游学，按路线，应该往边关那边去了。”

  见胖妮面露担心，继续道：“公子身边有人伺候保护，肯定没事的。”

  胖妮想说什么，到底没开口。

  她知道书言肯定不是游学那么简单，不然也不会一声招呼不打半夜偷偷离开。

  不想说就算了，她也没立场让文掌柜告知书言的行程。

  只是到底担心他的安危。

  “文掌柜，近期您若是收到书言的消息，能否让人告知我一声，也好让我知道他平安。”

  这一点文掌柜没有拒绝，想来公子也会同意。

  确认文掌柜是书言的人，胖妮便将三毛子打听到的消息放心的告诉了他。

  县令大人和房捕头都不在，衙门其他人她又不熟，文掌柜在县里，请他帮忙带个话应当没问题。

  “文掌柜，我今天来县里，是察觉到难民里有点不对劲，思来想去，还是告诉县令大人，让他做主。”

  “眼下大人不在，我也赶着回村，还请您带个话？”

  文掌柜点头同意下来。

  胖妮便将难民里可能有人煽动闹事的怀疑告诉了文掌柜。文掌柜一听，也觉得不太对劲。

  这事儿他还得去信给大公子说一声。

  “姑娘放心，我这就寻个妥帖的人私底下给县令大人送信，这事还是交给县令大人决断为好。”

  “您只管保全好自己和家人。”

  文掌柜想到昨夜温家村才出了事，万一后续衙门没安置好难民，说不定周遭村落会受更大影响。

  “要不姑娘还是带着家人到县里来吧？住的地方您不必担心，我会遣人安排好。”

  县里到底安全许多，可以等风头过了再回去。

  胖妮谢过了文掌柜的好意，但她选择留在村里。

  家中养了许多东西，事关家里的生计，而且他们家走了，村里人要是再遇到事，不一定守得住。

  不是她高看自己，整个村子，她家的本事算大的，要是走了，村里会少几个帮手。

  往日村长爷爷对他们多有照顾，如今有事，他们只顾自己跑，让村长爷爷怎么想？

  一旦他们起了这个头，其他人也会有样学样。

  仗又没打过来，他们这里目前还是安全的，至于难民，朝廷总会有人管。

  “文掌柜，我先回去了，晚了家里该担心了。”胖妮起身准备告辞。

  文掌柜见状也没有再多劝，不到万不得已，没人愿意离开自己的家。

  “若是姑娘改变主意，记得随时来县里找我。”

  胖妮笑着谢过：“多谢文掌柜，书言如果让人送信回来，麻烦您给我报个平安。”

  回到温家村的时候，天彻底暗了下来。

  一路上，胖妮发现附近的村子静悄悄的，家家户户窗门紧闭，想来都怕受到难民的侵扰。

  好些村子也学着他们一样，将壮丁召集起来巡逻。

  如此，难民多少忌惮几分。

  此时，边关。

  军中大夫正给卫大将军看诊。

  上次一战将军受了内伤，虽然还能坚持，但年纪大了，到底比不得年轻时候。

  顾益言侯在一旁，等大夫诊完立刻问：“将军伤势如何，可有大碍？”

  作为军中的掌权者，卫将军显露人前时不能表现出丝毫不妥。

  一旦传出去，便会动摇军心。

  大夫沉默片刻，道：“为了大将军的身体着想，最好悉心调养一段时间。”

  “坚持带伤作战，怕是要影响寿元。”

  可是眼下的局势，根本没有调养的时间。

  胡人随时可能来袭。

  大夫的诊断，卫大将军并不意外，行军打仗就是随时将脑袋栓在裤腰带上。

  赢了，是他的本分；输了，便对不起朝廷和百姓。

  刀口上讨生活的人，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

  也轻易退不得。

  “先开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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