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回归现实，一长五短的集合哨声愈发急促起来，江辰刚准备叫醒其他人，李刚已经先一步从床上坐了起来并喊道：“紧急集合！！！”

  “都起来，紧急集合！”江辰也跟着喊道。

  凌晨两三点，正是一个人睡眠最香的时候，突然被叫醒大家都有些懵，一个个呆呆得坐在床上，还没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直到几秒钟之后，整栋楼都响起班长们的咆哮声，他们这才回过神来。

  “都愣着干嘛，没听到紧急集合吗？动作麻利点，都给我动起来！”李刚迅速穿好衣服，回头一看见其他人还坐在床上发呆，立刻催促道。

  “哦哦哦……”众人反应过来，脑子依旧有些懵，但身体却已经先一步动了起来。

  虽然，前几天李刚带他们训练过紧急集合，但那是在白天，清醒的状态下，就这，还时不时出问题呢，更何况现在。

  “md，大半夜搞这出，要死啊！”

  “靠，老子放在床底下的鞋子呢？怎么少了一只！”

  “妈蛋，谁拿我帽子了！”

  “楚飞，你他娘的穿我裤子干嘛！”

  李强刚穿好上衣准备去找裤子，就看到一只手先他一步将挂在床尾的裤子拽走了。

  紧急集合不让开灯，只能借着窗外的月光行动，拿错东西，穿错衣服是很正常的事情。

  楚飞刚把裤子套到身上，就发现……

  md，这裤子也忒大了，差点把他整个人都装进去。

  不仅五班如此，整栋宿舍楼此时都好似一锅沸腾的开水，到处都是乱哄哄一片。

  白天，大家演练的都挺好，可真到紧急集合的时候，才知道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

  “班长，开下灯啊！我鞋找不到！”有人大喊道。

  迎来的自然是李刚的怒吼：“找不到就别穿了！”

  被班长一骂大家才回过神来，想起先前训练时李刚多次叮嘱过的紧急集合注意事项，不许开灯、打背包、带枪支弹药、水壶挎包、扎腰带……

  紧急集合的时间，根据部队所属区域和兵种要求也不同，228团定下的自然最高标准三分钟。

  当然，新兵不可能一上来就按照最高标准走。

  时间紧任务重，加上黑灯瞎火，一着急真是状况百出。

  你的鞋子不见了，他的衣服穿错了，还有人所有东西都收拾好了，最后却找不到打包带。

  “都给我快点，不管弄没弄好，两分钟后必须下楼，就是抱着东西，光着屁股，也得给我下去集合！”

  李刚的催促，让原本就着急的新兵们更加混乱了。

  江辰第一个醒来，其他人还在懵逼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收拾东西了，现在东西已经打包装好，刚准备将打包好的被褥背到背上，就听隔壁的罗明突然拉住他，着急问道：“班副，你还有没有多的打包带，我打包带找不到了！”

  是的，那个找不到打包带的倒霉蛋，不是别人，正是江辰隔壁床的罗明。

  江辰抬头往四周扫了一眼，就看到小胖子孙伟诚正低着头摆弄床上的被褥，两只手各拿着一条打包带，正胡乱捆绑着被子。

  “呐，你看胖子手里那根打包带是不是你的。”江辰指了指他身后的孙伟诚说道。

  “靠，胖子，你TMD什么时候把我打包带摸过去了，快还给我！”

  新兵第一次进行夜间紧急集合，葛洪涛定下的要求真心不算高，五分钟内能打包好东西下楼就算合格。

  可惜，李刚这些老兵班长们，似乎是提前商量好的，统一口径将紧急集合的时间改成了三分钟，还跟个催命鬼一样，追在他们屁股后面催。

  到了时间，也不管大家收拾的怎么样，李刚就将他们撵出了宿舍。

  下楼梯的时候，借着楼梯内的感应灯，江辰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

  好家伙，一个个都快赶上逃荒的难民了。

  楚飞背上的包裹被揉成一团，各种东西胡乱塞在里面，几乎每走一步每下一个台阶都会掉下一件东西，就跟网上那些页游宣传的一样。

  一刀999，装备爆满地！

  跟在他后面的李强，表面上看着倒是没啥问题，可仔细一瞧……

  好家伙，裤子穿反了都不知道，脚上的鞋子两只都是左脚，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看着十分别扭。

  其他人的情况也没好到哪去。

  张梦身上的衣服小了一圈，与之相对周星海身上的衣服大了一圈。

  小胖子孙伟诚更惨，被子抱在胸前就不说了，身上穿的衣服更是古怪，上半身是迷彩，下半身却是体能服。

  他旁边的罗明也没好到哪去，背后的包裹一团乱麻，半边床单都垂在地上，脚上的鞋子一只大一只小，鞋带还没系好，正一边跑一边低头系鞋带。

  幸好，去军械室领取枪械时有短暂的停留时间，相互帮衬着收拾一下，勉强看着没有先前那么凌乱了。

  连长葛洪涛指导员陆铭早就等在宿舍楼外的空地上，新兵还没下楼，他们就听到一阵踢哩嗵咙的声音，然后，一群好似逃难过来的新兵出现在楼梯口……

  出乎大家预料，葛洪涛并没有发火，也没有预想中的训斥怒骂，甚至都没有多看他们一眼，直接指着操场的方向，下令让所有人跑步前进。

  从宿舍楼到操场的路，他们走了快一个月，早就熟的不能再熟，闭着眼睛都能走过去，只是，这一次短短不到百米的路程，新兵们却走的格外艰难。

  走一路，身上的东西掉一路，班长们跟在后面吼了一路，新兵们弯腰捡了一路。

  “五公里，都给我跑起来！！！”

  到了操场，葛洪涛也没有废话，直接下令道。

  对于新兵们的表现，葛洪涛心里早有预料。

  只是，眼前的场景依旧看的他一阵心塞。

  随着新兵们开始跑动，各种各样的状况不断出现，有掉东西的，有背包直接散架的，也有跑着跑着被自己鞋带绊倒的……

  “看看，看看你们，还有一点兵的样子吗？！逃荒的难民都比你们强！”葛洪涛终于还是忍不住骂出了声。

  “新兵嘛，那年不是这样，多练练，经历几次就好了。”看着操场上乱成一团的新兵，陆铭想起了自己以前在军校带新兵的时候，笑着安慰道。

  “嗯，你说的有理，那等会再来一次，我还就不信了，一个紧急集合还练不好了！”葛洪涛也不客气，直接顺着他的话继续往下说。

  “呃……”陆铭无语凝噎，自家这个连长也太会见缝插针了吧。

  自己说了一句，多练练，他立马就给安排上了？

  想到就因为自己一句话，这群新兵蛋子晚上又得被折腾一次，陆铭在心里默默替他们祈祷了一句。

  “这可不怪我啊，你们自求多福吧。”

  操场上，江辰刚跑没两步就听到身后传来楚飞的求救声。

  “班副，帮帮忙，我背包散架了，东西要拿不下了！”

  楚飞的背包原本就没弄好，下楼的时候走一步，掉一件东西。

  现在更是直接散架了，装备爆了一地，左手一个小黄盆，里面装着各种零碎，右手扯着一个床单，正弯腰往里面塞东西。

  江辰叹气，刚准备上前帮忙，旁边的罗明跑步时不小心踩到了鞋带，一个踉跄差点栽倒在地，江辰眼疾手快，连忙上前一步扶住他。

  这还不算完，这边罗明运气好碰到江辰没有摔倒，另一边的何文杰可就惨了。

  他穿裤子的时候，不知道把谁的裤子给穿走了，裤腿长的都快踩到脚底下了。

  就跟小时候村里孩子摸鱼时偷穿大人的水叉一样，整个人跟套麻袋一样，被装在裤子里，之前走路的时候还好，现在一跑起来立马就不行了。

  一个不小心踩到裤腿，当场就摔了个狗吃屎。

  不仅他们两人出现意外，其他人也都是状况百出。

  罗明和孙伟诚两人，一个找到打包带的时候，时间已经有些晚了，着急忙慌随便糊弄了两下就算完事了，另一个干脆就没打背包，直接把东西抱在怀里。

  加上刚才不小心摔倒……

  这幅场景，江辰莫名想起星爷的电影功夫中包租婆爆装备的一幕。

  更关键的是，爆装备的并非只有一两个两三个人，整个跑道上鸡零狗碎丢了一地的东西，大家都在低着头捡东西，场面那叫一个混乱。

  李强因为两只脚上的鞋穿的都是左脚，走路的时候还好，一跑起来就不行了，最后他干脆直接把鞋脱了，光着脚跑步。

  更麻烦的是他裤子还穿反了，刚跑了没两步，就因为动作幅度太大，咔嚓一声裤裆被扯开线，里面穿的短裤随着跑到若隐若现……

  夜晚的小风再一吹，底下小兄弟都感觉凉飕飕的。

  风吹吉尔凉，恐怕就是如此吧。

  “md，老子前两天就是这么教你们紧急集合的？！

  看看你们一个个，都赶不上街边的乞丐！”

  李刚的脸上早就没了笑容，一张脸黑的都快要发青了。

  要不是场合不允许，他都恨不得上去给这群家伙几脚泄愤。

  想当年，他在新兵连紧急集合的时候，可没闹出过这么多的笑话！！

  李刚心里忍不住腹诽道。

  当然，这只是他自己的想法，具体情况究竟如何，那就不知道咯。

  班长的怒骂呵斥声，新兵摔倒时的惨叫声，不停在操场各处响起，之前说的是跑五公里，但刚跑没几圈就被葛洪涛叫停了。

  “看看你们现在的样子，门口要饭都比你们强！

  一个个丢盔弃甲跟逃荒的难民毫无区别，真正上战场的时候，难道你们也要用这副样子去面对敌人吗？！”

  葛洪涛叉着腰站在队伍前面。

  “你们还有一点兵的样子吗？还能称为一名军人吗！

  你们难不成是打算用现在这副样子，笑死你们的敌人吗？！

  国家和人民的安全能交到你们这些人的手里吗？！”

  光骂葛洪涛还觉得不够解气，直接下令让所有人原地三百个俯卧撑。

  一边做俯卧撑，一边听着葛洪涛骂人，那滋味……

  三百个俯卧撑做完后，葛洪涛也骂累了，这才挥手让班排长们带新兵回去。

  只是，连长骂完了，各班长还没动嘴呢，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放过他们。

  前脚刚回到宿舍，班长的骂声后脚就响了起来。

  所有人站成一排，手里拎着各式各样的‘装备’，耷拉着脑袋不敢去看前面的李刚。

  “呦吼，没看出来啊，你还挺懂时尚，迷彩服配体能服，挺潮流啊！”

  刚才黑灯瞎火倒没什么，现在回到宿舍一开灯，孙伟诚的奇装异服立刻就引起了注意。

  “我听说大城市都流行穿异色鞋，不愧是首都来的城里人，玩的就是花，直接穿两只顺边的鞋！”

  这时候，大家才注意到楚飞脚上穿着的鞋子，一边大，一边小，还都是右脚。

  更让人啼笑皆非得是，他旁边的李强脚上穿的正好是两只左脚，也是一大一小……

  “何文杰，你又是怎么回事，咱们南方虽然多水，但新兵连可没有河给你摸鱼，怎么还穿上水叉了，用不用我再给你配一双水靴啊！”

  何文杰红着脸低下头不敢去看李刚，一旁的李强闻言下意识看了过来，越看越觉得何文杰身上的裤子眼熟。

  想着，他连忙扭头看向宿舍墙边的柜子，果然那扇属于他的柜门正半掩着，还有一条衣服袖子从柜门的缝隙里垂出来……

  李强刚想开口质问，就听耳边突然传来李刚的声音。

  “李强，你这是在回味童年吗？怎么都穿上开裆裤了！”

  刷刷刷……一道道目光纷纷聚集过来，李强的脸颊腾一下涨得通红，也顾不得去质问何文杰了，掩耳盗铃般的伸手拽了拽裤子。

  若是此时地面上有条地缝，江辰毫不怀疑李强会第一时间钻进去。

  也就是现在还没有社死这个词，不然，李强就会知道什么叫社会性死亡。

  所有人都被李刚挨个损了一遍，就连江辰都没能跑得了。

  不过，他因为第一个醒来，也没有其他人被从睡梦中惊醒后的迷糊，顶多也就是些小问题，李刚想损也找不到损的地方，只能不痛不痒的说上几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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