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老夫人被永安侯地质问吓得面如土色，身子一软，下意识地就想晕倒。

可眨眼之间，一双永远能看透她内心的无情的眼睛浮现在她的眼前。

江老夫人一激灵，将人觉得老侯爷和眼前的永安侯的脸重叠在了一起。

这父子二人，明明不大像的。

都说隔辈亲，也有隔辈像。

同永安侯比起来，他的儿子江锦程和江锦书更像老侯爷，尤其是江锦程。

这也是老夫人在这两个孙辈生气的时候，会选择退让的原因。

是打心底里对老侯爷的恐惧和害怕。

但还是第一次，她在永安侯的身上看到老侯爷的影子。

“我、我也是一时糊涂……我太害怕了！”江老夫人的目光一转，落到满脸狗血的江锦鱼身上，她真没说谎，她真的害怕江锦鱼。

人老了，忌讳本就会多。

江锦鱼还没满月就能说话，怎么看都不是正常的小孩。

何况她看到了，看到江锦鱼在时候撅着屁股来回动。

江老夫人也养过孩子，何况她孙辈都好几个了，即便日子好了，不需要她看孩子，可她也知道江锦鱼的异常。

看着江锦鱼满脸的血，和呲起来的小白牙。

她更怕了。

一个月长牙？

不是妖孽是什么？

“老夫人。”管事嬷嬷跟着江老夫人几十年，忠心耿耿，她用力捏了老夫人的胳膊一把，现在可不是发呆的时候啊！

因为给老侯爷做道场，永安侯府请了不少亲戚来。

江侯爷和江夫人本来不打算要求外人来，可架不住江老夫人想要显摆。

管事嬷嬷垂下头，小声在江老夫人耳边道：“太清观的道长们在，族里的几个长老也在，还有……”

就算江锦鱼是妖孽，侯府大门关起来，怎么处理都好说。

可眼下……

若是到了陛下面前，江锦鱼是妖孽，他们又是什么？

能生下妖孽的，也定然不是常人。

永安侯府没有分家，长房真出了事，二房也跑不了。

江侯爷怒目圆睁，声若惊雷：“一时糊涂？害怕？”

“古有寇凖三步成诗，更有甘罗七岁拜相。我们家锦鱼，不过是会说话早些，在母亲眼中就成妖孽了？”

“就算母亲觉得锦鱼哪里不好，前有护国寺，今有太清观，母亲信佛亦信道，整日佛珠不离手，偶尔也会抄写道经。侯府请来的高僧和道长，母亲为什么没有对他们开口？”

“母亲到底是害怕锦鱼是妖孽，还是害怕锦鱼聪慧，却不是出自二房？”

“若锦鱼是二弟的孩子，母亲还会如此做吗？”

江老夫人想说会，可她嘴唇动了动，硬是没说出口，“我、我……”

“母亲不会。”

江夫人是儿媳妇，有江侯爷左前锋，她就心疼地在一旁用帕子给锦鱼擦脸，轻声安慰，眼中满是疼惜和愤怒。

大家都知道江侯爷不是江老夫人亲身，这会儿听了江侯爷的话，很多人都低声议论起来。

一两个人低声，在外面还不显眼。

可大家都在议论，声音再低也低不到哪里去。

江老夫人和江二老爷又不是聋子，怎么可能听不到？

“老侯爷续娶，不就是看重小乔氏老实？”

“你傻呀！老侯爷都走快十年了，再老实的人做了老太君，也会张狂起来吧？”

“她若没儿子还好，问题是……”

“江二老爷前段日子娶平妻，你们还没看出来吗？老夫人把他宠得没有边了！这若是换了我家老太太，不说把人打死，也得打得人几日起不来……”

“不过永安侯家的姑娘还没满月就会说话……”

“有些孩子说话早，我觉得也没什么，倒是那孩子的身量，我怎么看都觉得她一两岁了。”

“她到底是不是永安侯的啊？”

“这种话不能乱说啊！若不是亲生的，永安侯能这么护着？”

“道长们都没开口，一会儿仔细听听道长们怎么说。”

“看永安侯和侯夫人的态度，这孩子是亲生没错。”

“这么一看呀，江老夫人委实过分。”

“不是亲的就是不行。”

“啧啧啧……孩子这么小，就算是妖怪又能做什么？牙还没长齐呢，若是亲的，肯定下不去手。”

江二老爷深吸一口气，很是后悔鼓动道长和亲戚朋友过来找人。

奈何有钱难买早知道啊！

江二老爷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眼睛抽筋一样对着江老夫人道：“娘，府里最近太忙了，您是不是累糊涂了？是不是有哪个不懂事的在您耳边说什么了？不然您怎么会让人准备这些东西？”

“是她。”江老夫人指向江云眠站的位置，“都是她说在京都府听了什么什么，又说从宫嬷嬷那里听了什么什么……”

她抽抽噎噎地说道：“我一个老婆子，老侯爷在时，事事听老侯爷的，如今你们长大了，有你们兄弟撑着家，我也就念念佛，抄抄经，脑子就不大灵光嘛！”

“这孩子一说，我就……”

“三四岁的孩子，又是从京都府和皇后身边的嬷嬷那里听来的，我也想不到其中哪里有问题啊！”

江老夫人没撒谎，她一坦诚，就坦诚了个彻底，把能拉下水的都拉下水了。

想脱身的江二老爷更慌了。

京都府和皇后都是不他能惹得起的人啊！

“我说的都是真的！”江老夫人道大声道。

没人怀疑她说的是假的。

大家都在想是巧合还是……

京都府和皇后又怎么会同一个三四岁的孩子有牵扯？

三四岁的孩子……

若说江锦鱼妖孽，这个孩子岂不是也是妖孽？

“母亲，此事我定会查清楚。”江侯爷冷声道，“若您再如此相信莫名其妙的外人而不相信家里人，休怪儿子请护国寺和太清观的人来给您念经了。”

“儿子也是希望母亲好，到时候母亲可不要怪儿子不孝。”

说罢，他带着江夫人和锦鱼走向青云道长，“这是我和夫人视为明珠  的小女儿锦鱼，劳烦道长看看，也安安母亲的心。”

青云道长又不是第一次面对高门大户，该如何解决麻烦，不让麻烦缠身，他自有一套说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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