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大娃娃了
昨天猎得的食物非常多, 但舒她们的负重以及背篓能够承受的重量都有限,再加上有些路段非常难走,不能背太重的东西, 不然影响生存,每人大概只能背一百多斤食物, 因此,五条鳄鱼, 哪怕是剥皮去骨只背肉, 也装不完,还留下很多。
天气太热, 肉根本放不住,晚上放了一夜已经不新鲜, 放到下午估计就得臭了。
赤岩族人都是饿过肚子的, 舍不得让这些肉臭掉浪费,敏、瓦她们等舒刚走, 便自发动手,就地取材在篝火旁搭起烤肉架, 把鳄鱼肉、蟒蛇肉都摆在篝火旁烤起来。
景平安见习惯了山崖族人的懒惰, 突然遇到这么勤快的赤岩族人,不用人安排、催促就自己动手干上活了, 有点懵, 还有点感动, 有种浑身一轻,终于迎来解放的感觉。
以前这些活都是步自己做,或者是催促族人去做,如今见到这么积极主动的,特别不习惯, 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赤岩族人把肉都烤好,已经是日上三杆。她们又把弄得又脏又乱的屋子收拾干净,将已经发臭的内脏搬去倒进河里喂鳄鱼,再把所有的桶、盆都添满水。
院子里还堆有很多柴,不用劈柴,赤岩族人把五张鳄鱼皮和蟒蛇皮都清洗干净晾晒起来。
她们忙到将近中午才闲下来,则这时篝火上的烤肉和炖肉都已经熟了,于是吃午饭。
景平安原本是想带着他们去采铁矿石的,再看这日头正盛的样子,能晒掉皮。
敏、瓦她们吃完饭,便问景平安:“下午有什么安排?”
景平安想了想,让她们先睡午觉,休息一下,等日头没那么烈了,去矿山采石头。
大概下午三点多的样子,景平安带着赤岩族人背上背篓,准备出发。
步赖在家里,不想出门,让景平安带着敏和瓦去,告诉她:“你已经是六岁的大娃娃了,要逐渐适应离开妈,跟着族人一起出去狩猎。”
景平安心说:“六岁?大娃娃?”她看向步,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怪怪的。
步不赖烦地挥挥手,一副天太热,不想出门的样子。
景平安叫不动亲妈,又有一支保镖队伍保护自己,于是,自己带着队伍前往矿山。
赤岩族没有铁锤,且山上多的是碎石,她们去到山上便开始捡适合打磨铁矛头的石头。
景平安赶紧制止,让她们挑含铁量高的石头,大块的也行,还把铁锤给她们。她留下两支护卫小队采石头,自己则带着敏和瓦去鲁鲁族蹿门。
鲁鲁族人热到集体掉毛,懒洋洋地躺在树荫下不想动,有些鲁鲁族人实在受不了热,扑腾到浅水处打滚往身上裹泥解暑。那些被火烧过的树发出来的嫩芽也是稀稀拉拉的,好多还烧死了,想找点树荫都难,只能躲在窝棚下。这时候他们又想念起山洞来。可山洞没水,如今也没有了食物,回去活不下去。
丰见到景平安,便说:“太热了。”
景平安挥着路上顺手摘的树叶扇着风,说:“这还不到最热的时候。”
丰站在一旁,感觉到些许微风凉意,盯着景平安手上的树叶,学着她挥树叶扇风的样子,摆动双手扇扇风,眼睛亮了。这好像可以!
景平安到鲁鲁族转悠了圈,了解现在的近况。
他们趁着早晨凉快,早早地到河边,将昨天傍晚放到水草丛中捉鱼虾的篓子提起来,如果猎物不够,就再下点饵抓几头,如果够了,再摘点能吃的嫩叶就赶紧带着食物鱼虾水回去。
丰很担心种在河边的果树种子被旱死了,每天早晚都会带着人去给它们浇水。鲁鲁族人看这是安交待的,又有丰成天亲自盯着,唯恐不小心踩死了被丰给活撕了,打闹都不往种有树苗的地方去。那些种子在丰的精心照料下,大部分都生根发芽,长成了喜人的小苗苗,存活率还蛮高的。
夏天,正是大家养膘的时节,也是小鱼苗生长的季节,再加上食物存放不了,都是现吃现捞且不愁狩猎,院墙房子又都修好了,要割干草也还得等草再长上一两个月,到快入秋时再进行。
景平安逛完鲁鲁族,见没什么事,便领着敏和瓦回去了。
敏和瓦听过吼吼族人很多传闻,都是跟凶残可怕吃野人有关,如今来到鲁鲁族,要不是他们的长相,她俩都得怀疑是不是来错族群了。
景平安听到她俩嘀嘀咕咕,并没有解释什么。
她到矿山跟采矿小队会合。
矿山被太阳晒得跟铁板烧似的,采矿小队匆匆把铁矿石搬进背篓,便下了矿山,蹲在草泽边缘的草丛里躲阴凉。有鳄鱼和蟒蛇过来意图攻击她们,被赶走了。
景平安带着赤岩族人回家,发现亲妈不见了,屋子里空荡荡的,没人。院子里没有野兽蟒蛇袭击过的样子,亲妈的随身武器也不在,这像是自己出门了。
她爬到墙头,扯开嗓子,大声喊:“妈——”
声音远远地飘了出去,在山谷间回荡。
景平安继续喊:“妈——”叫得跟杀娃似的。
约摸过了一小会儿,便见到两道人影飞快地往回赶,那速度跑得飞快,活像家里烧房子似的。跑得稍前的那个,正是步,后面则是一个长得特别强壮留着一头格外飘逸长发的男野人。
那男野人的身后格外矫健,紧跟在亲妈的身旁寸步不落,翻腾跳跃比猴子还要灵活,看起来还特别有力量。
景平安懵了:我妈竟然私会男野人去了!
她都没到发……啊呸,找配偶期啊。
没一会儿,两人到了院墙下。
步没好气地问景平安:“你没事喊什么?”
景平安没答步的话,盯着步身旁的亚。
好几年没见,亚显得成熟了很多,显然还特意打扮过,胡子刮得干干净净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的,还编了根漂亮的发绳当成抹额把头发束起来,头上插满鸡毛,活像随时要跳一曲求偶舞。他的身上穿着鳄鱼皮制成的衣服,无袖,敞胸,脖子上垂下来的骨饰正好挂有胸膛上,显得格外性感。他的腰上一条蟒蛇皮腰带,束得紧紧的,极显身材。外形,依然挺能打,比起之前更添魅力。
景平安那叫一个无语。亲妈为了美色,连娃都不要了?刚才一副赖在家不愿出门的样子,其实就是……等着她走了,好去找亚呗。好气啊!
亚看到景平安,露出灿烂的笑脸:“娃。”
景平安绷着脸,问:“你记得拿长矛戳我的事吗?”她怕亚忘了,还抽出箭筒里的箭比划了下当初亚的动作。她这辈子离死亡最近的一次,就是来自亚。
亚当时觉得安很讨厌,但自己差点杀死安惹怒步的事,还是记得的。他将手按在心口处,弯腰,做了个诚心道歉的动作。如果安是别人的娃,他还不管呢,可安是他的娃,是他跟步的娃,他该保护安的。他比划:对不起。
景平安用膝盖想都知道,亚八成是算着自己年龄回来的,亲妈确实又到了生二胎的时候了。
道理都明白,但就是心头不爽。
景平安非常野人化的眦牙。好气啊!她一点都不欢迎亚!她对亚比划:你差点杀死我,我拒绝你进入我家。
亚看到墙头上趴着一排赤岩族人,知道安的安全不用担心,笑着点点头,比划:我们住远一点。
景平安看到他连亲妈也捎上,脑子嗡嗡的,气的。她转身爬下墙头,坐在院子里的柴堆上,气得只感觉自己的七窍都在往外呼呼冒烟。
步翻墙进来,在景平安的身边坐下,说:“亚好看的,能生个跟你一样漂亮的。”
景平安呵呵一声,托着下巴,生闷气。
步坐在景平安的身边,也不知道说什么。
景平安问:“你跟亚出去住吗?住哪?”
步开心地朝景平安招招手,示意她:跟我来。
她带着景平安翻墙出去,叫上亚,去亚新盖好的住处。
亚跟在景平安的身后,有点不好意思以前差点杀死她,又有点好几年没见,娃一下子长这么大,有点陌生,又有种说不出的喜欢。这种喜欢跟步不一样,他看到步就高兴,离开后都一直想着步,看到别的雌雄都觉得丑,脏,臭,谁都比不过步。对着安,就是安好小,小小的让人心都化了,想要保护起来,不让野兽把她叼走。
敏和瓦,非常尽职尽责地跟在景平安的身后,很好奇地看着这一家三口。她们长这么大,从来没见到找配偶带着孩子去的。步的身上,也还没有释放出寻找配偶的气息。
景平安跟着步,朝着刚才他俩跑来的方向,在离家不到几百米远的地方,找到一个窝。
说是窝,其实就是一个大树洞,铺了些干草、兽皮,还放了不少非常漂亮的骨饰、羽毛制品。树洞四周有山火烧过掉落的木头堆积,上面还搭了个草棚顶,不走到近处,很难发现得了。
亚把脖子上的剑齿虎牙骨饰摘下来,挂在景平安的脖子上,告诉她:要一直戴着。
景平安拿起剑齿虎牙,便见它磨成小匕首形状,上面还刻有奇怪的纹路。她拎了拎老阿嫫送给自己的骨饰,说:“我有。”
亚比划:没我的漂亮。
景平安轻哧一声,挥手,说:“不打扰你们的二人小日子。”转身,翻过那足有一米多高的倒地粗树枝,叫上敏和瓦回去。
敏和瓦都高兴地恭喜景平安家里很快就要添人口了。
景平安心累。她好想回去问一句亚:几年没见,一点音讯都没有,你这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她的心里还是挺介意亚差点杀死自己的事,又不想去,而且,亚活着,好好的,也算……不错。
夜里,景平安度过这辈子第一次,没有亲妈,没有大姨,没有呱,独自睡觉的夜晚。
习惯了天天有人陪着睡,乍然间有一点不习惯。当了几年孩子,心态还是有所变化的。可那又怎样?亲妈想生二胎,自己还能拦不成?景平安挺不乐意的。
在山崖族,生二胎时,老大基本上能跑能跳有一定自理能力,亲妈就成半撒手状态了。景平安有点扎心,还没法反对。
她失眠半夜,给自己做了心理建设,便把这事抛到脑后。别说二胎还没影,即使有,最快也到明年了。眼下族群一堆事,操心不了那么多。
景平安考虑到天气太热,大家受不了,便把狩猎安排到傍晚,就近从河边猎杀鳄鱼,晚上用篝火慢慢炖或烤,不会坏,第二天便吃现成的熟食。从清晨天刚亮起床到上午天气热起来之前的这一段时间,则是砸碎铁矿石,炼铁、打铁。
亲妈谈恋爱去了,景平安便只能自己上手教徒弟。
快到傍晚的时候,送肉回去的舒带着赤岩族人回来了。她们热得浑身冒汗,却是神彩奕奕,身带还带着各自的孩子。孩子在身边,自己安心。他们跟来,能在这边吃得饱饱的,也省了大家背食物回去的力气。
舒带来的这些人,有些一个娃,有些是两个,身边跟一个,怀里抱一个,大大小小的孩子加起来有三十多人,这小院子让五十多人挤得满满当当。
舒也知道挤在安这里不太好,便跟她商量,先把孩子放在院子里,她们在旁边搭窝棚建围墙。
景平安点头同意。在有条件的情况下,孩子们自然是跟着亲妈比较好的,而且,他们跟过来多多少少都能干些活,还能省下运输的耗费,无论是从情感、经济还是族群发展角度,都是最优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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