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种情绪积压到一个程度，爆发后的力量是最恐怖的，姒花变得歇斯底里，不可理喻。

容渊什么也没说，只牢牢抱着她，锁住她的双手，不让她伤着自己。

这样的举动让姒花的情绪发泄不出来，她的哭泣声也被他用唇堵住，最终力竭晕死过去，再醒过来时，容渊还厚着脸皮握着她的手，满脸的心疼。

姒花别过脸去，嗓子沙哑：“你就没什么话要说？”

两人到底是拜过堂名正言顺的夫妻，又一起生活了四个多年，朝夕相处的，还共同孕育了一个小生命，说没有感情是假的。

姒花是真的没有想好要怎么处置眼前这个冒牌货。

“花儿想听什么，我就说什么。”他居然还有脸卖惨。

姒花忍不住回头控诉：“你的秘密，你的目的，你编造的谎言，一桩桩一件件，你还要油嘴滑舌到什么时候？想把我气死吗？”

“当然不是！”容渊手一紧，攥得她手指生疼，他的手掌宽大，总是温热得很不正常，此时却是冰凉的，比天月宫的河水还冰。

“我就是容渊，容渊从来没有想过要骗花儿，从来没有过。”

“从来没有？”姒花气笑了，“证据都摆在你面前了，你还要骗我？你说你是容渊，那死去的人是谁？”

“是容渊。”

他高大的身躯可怜巴巴地缩在她床前，语气委屈又无措。

姒花下意识追问：“你也是容渊，死的也是容渊，那你岂不是已经……”

她猛地一顿，瞳孔放大。

“对，容渊已经死了，可是容渊又回来了。”

屋里灯火通明，秋夜微凉，但也不至于冷到这种程度。

姒花的手被一只冰手执起，放在他唇边亲了亲，很快他又反应过来，满脸自责：“对不起花儿，我忘记暖手了，冻着你没？”

说着他就把手放在正在燃烧的烛火上烤，瞬间一股烧焦的肉味传来，姒花瞪大了眼睛，哪里还管得了别的，一把抱住他的胳膊往回拉：“你干什么？你疯了？”

再看那手心已经黑了一大块，容渊面不改色，仿佛无知无觉。

“花儿别哭，我不疼的。”他甚至为了安抚她，还牵着嘴角笑了笑，“现在应该暖和了吧？”

姒花看着包住自己的大手，心中五味杂陈：“你真的是容渊哥哥，真的……死了？”

“我是容渊，从来没有骗过你，也没有什么目的，就是想守在你身边，仅此而已。”

姒花没有说话，但是她已经信了一半，感情的天平倾向容渊这边，终于让她做出了决定。

“容渊哥哥，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还能回来，但是我有一件事，希望你能替我做。”

“什么事？”

少年容渊死后凭着一口气回到南疆，娶到了他心心念念的姑娘，此时姑娘有所求，他必然不敢不应。

果然，在姒花把话说完以后，他没有犹豫就答应了。

“我要去天月宫为百姓祈福三个月，我不出来，你就不要找我，好吗？”

“好。”

就像那个雨夜，他甘愿淋一夜的雨等她，第二天还贴心地给她披上保暖的衣服一样，此时听见她要长住天月宫也没什么特别表情，仿佛那里不过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地方，更没有她少女怀春的对象。

姒花第一次知道，原来爱到极致，真的会变得是非不分，天上地下也只有她能入了他的眼，哪怕她今天要滥杀无辜，他也会左手递刀，右手挖坑。

时隔四个月，小鹿乱撞的感觉再次出现。

姒花深深地看了容渊一眼，拉过他的手环在自己腰间，主动挂上他的脖子，将唇送了上去。

夜还很长，春宵苦短。

姒花完成了成亲以来的第二次洞房，相比于第一次的无奈，这回她心甘情愿，把最完美的自己展现在他面前，热情似火。

到了最后，还是容渊先喊的停，他怕伤着孩子，道一句“来日方长”就抱着她睡了。

可是姒花知道没有来日了。

天蒙蒙亮时她就离开皇宫，踩着露水来到了天月宫的大河边，遵从和冥修的约定，趁着白无极没意识，把他杀了。

凶器是一把精致的弯刀，刀柄是银色的，雕刻着朵朵繁花，拿在女子手里刚刚合适。

姒花提着沾满鲜血的刀回了彼岸花河畔，冥修还在，没睁眼先出声：“你动作比本尊想得还快。”

“我恨他，比你还想让他下地狱。”姒花目光呆滞，缓缓在他身边坐下。

冥修低头闻了闻，确实是白无极的血无疑，他脸上戒备放了一半，挑眉看着她说：“他要是真能下地狱就好了，到了地狱，还不是本尊说怎样就怎样。”

光是想想，冥修就兴奋得不得了，他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转身朝洞口走去：“走吧，我们去给白无极收尸。”

姒花乖巧地跟在他后面，一言不发。

到了白无极藏身的地方，也是冥修破开的地狱门所在地，先映入眼帘的是满地的红。

白无极躺在一片血泊当中，白色的衣袍与银发都浸湿了，极致的红里极致的白，绘出一朵正在盛开的莲花。

冥修哈哈大笑：“白无极啊白无极，你也有今天，本尊要把你扔到鬼界去，让你尝尝本尊千百年来的滋味。”

“他不是已经死了吗？”姒花歪头不解。

冥修心情大好，屈尊为她解释了一下：“你看见天上那颗破破烂烂的月亮了吗？那是白无极的真身，也就是你们口中的月神，神怎么可能会死呢？你的偷袭只会加重他的伤，让他陷入沉睡醒不来而已。”

他满心成就感，得意地走来走去：“但是，本尊要是把他丢到鬼界就不一样了，人间从此没有月亮，他的一切将由本尊掌控哈哈哈！”

“那之后呢？”

“之后，本尊要在人间大开杀戒，壮大鬼界大军……”

他每说一个字，姒花的身体就更冷一分，她能感觉到身体里的蛊虫已经苏醒了，它似乎发现了更美味的东西，放弃了啃食心脏，转而钻向她的腹部。

那里已经隆起了一个巴掌大的弧度，小家伙生龙活虎，一点都不像他爹那样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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