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冷冷清清的年又过了。

  自从来西安上学以后，每年过年都是冷冷清清。

  正月初八这天早上，母亲一大早就到我卧室骂道：“滚出去找工作去，你还准备往啥时候住。这么大小伙子每天待在家里等着我养你呢？”

  难道不应该是过了正月十五吗？

  那一年，我感觉这个世道变了，究竟是哪里变了，我也说不上了。

  当然，找工作的时候我依旧把张小乐叫了出来，刚好他也要找工作。

  二零一一年，这是最好的一年，也是最坏的一年。

  我们两个找了一上午，终于在一家火锅店看到了招聘信息。

  其实招人的地方很多，只是我们这种人干不了罢了。

  即便是这家火锅店，我也在心里犯嘀咕。

  “我能干的了吗？”

  我可以肯定，如果当时没有我在朔州火锅店上班的经历，又或者说那天没有张小乐和我一起去。我可能连那个火锅店的门都不会进去。

  火锅店在二楼。我站在一楼酝酿了一下，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走了进去。

  里面灯光昏暗，让我感觉自己走进的不是火锅店，而是迪厅。

  不一会来了一个服务员。

  我把她叫住问道：“你们这是不是在招聘服务员？”

  “对，不过中午我们休息，经理不在，你们三点再来吧。或者留个电话，下午上班了我们给你打电话。”

  我留下电话之后，看了看时间还有两个小时。回去肯定不行，一方面一来一回得一个多小时。另一方面回去以后肯定要被母亲骂。

  最终我决定。

  “孩子，走，请你上网去。”

  这是我在山西上班的时候挣得钱。只不过上了五六个月的班，回来以后只剩下几百了。

  在山西上班的时候也喜欢上网，第二天休息的时候，当晚基本都在网吧。平时的话，每晚都会叫三五同事，每人买一瓶啤酒和一两包辣条坐在店门口喝酒聊天。

  钱是我自己花了，但是在店里和同事的关系还算不错。即便是出去发传单晚回来两个小时，经理也就是笑着开个玩笑，没有任何处罚。

  但是因为没攒下钱，去年当兵体检的时候又被母亲骂了一顿。

  原因很简单，因为那年我没有给她钱。

  （又跑题了，回到现在。）

  一直在网吧待到两点半，我们又慢慢悠悠的去那个火锅店面试。

  这次店里灯火通明，原来中午休息的时候他们会关掉部分灯。

  面试的人除了我俩以外，还有两个女孩。

  其中一个女孩，让我有了一见钟情的冲动。

  那种冲动不是想要肢体上的接触，而是想要陪伴她一生。

  从我见到她的第一眼开始，就有想陪伴她一生的冲动。那是一种灵魂深处的感觉，没有原因。

  但是我还有种感觉，她有对象了。

  而她也是我这辈子亏欠过的一个人。

  很快面试结束了，不过我和张小乐并没有想着当天下午上班。

  “走，明天就要上班了，今天去网吧好好玩一下午。”

  那个年代的网瘾少年就是这样。

  第二天，我和张小乐来这里上班。谁都不认识，我却在到处找昨天的那个女生。

  只不过我在店里找完了，也没看到她。

  我内心失望的想着“难道她不来这里上班了？”

  当然不是，如果她不来上班，我怎么能够亏欠她。

  第二天上班我看到她了。

  但是看着人在眼前，我却不敢和她说话。

  最终还是按捺不住自己的心，偶尔“路过”找她随意聊两句。

  “你也是刚来吗？”我明知故问道。

  她礼貌的笑着说道：“对呀，面试那天咱们不是一起面试的吗？”

  我尴尬的笑了笑，心里却在想“完了，没想到她竟然还能认出我来。这就尴尬了，那我如果再说面试的时候我就注意到她了，那她一定会把我当成花言巧语的骗子。”

  我打了一个哈哈，随后问道:“你叫什么？”

  “李娟，你呢？”

  “徐玉峰。你多大了，哪一年的？”

  “二十一，九零年的。你多大了？”

  “我和你差不多，九二年的。”

  两个人“查户口”般的尴尬聊天，算是第一次交流。

  我是传菜的，她所在的包厢距离我只有不到二十米。只是我在包厢的背后，平时看不到她。所以我会刻意的路过她那里，为的就是看她一眼。

  可能那时候喜欢一个人，就是看到她便可以了。

  几天后，我终于忍不住了。

  拿出了我所有的勇气，红着脸来到她面前，因为太过紧张，结巴的说道：“你。。我。。你QQ号多少，我加你个QQ好友，可以不？”

  “可以。我给你说我的QQ号，你加。”

  QQ号如下。

  。。。

  “好了，我加了，你然后同意一下。”

  加上QQ的我仿佛中了五百万一样。不，对当时的我来说，比中了五百万都开心。因为那时候我并不希望自己有很多钱。

  QQ是加了，我也只是看看她的QQ空间，并没有聊天。

  来这里大概一个多月了，我和李娟也算是稍微熟了点了。

  只是稍微熟了点。

  这天下午不忙，我俩在聊天的时候，同事陈朗过来问我们：“我们准备下午去泰妹AA制聚餐，你们来不来？”

  陈朗是店里唯一的一个男服务员。

  泰妹是家火锅店，那时候挺多连锁店的。

  因为便宜，也是我们后来聚餐的场所。

  我下意识的看向李娟。意思就是她去我就去，她不去，我也不去。

  “都有谁去啊？”李娟问道。

  “就咱们几个新来的，还有一个门迎。”

  李娟看了我一眼，然后说道：“行，我去。”

  “你呢？”陈朗问我。

  “我也去。”

  我们新人试用期都是穿着黄色短袖，所以很容易分辨出来的。

  新人还有个好处就是不用值班，六点吃了员工餐就可以下班了。

  我们几人出去聚餐，所以就没有吃员工餐。

  “我们先回宿舍换衣服，一会小区门口见。”

  我们的宿舍就在上班的地方，后面那个小区。

  走在聚餐的路上，我感觉有点奇怪。具体怎么回事，我也说不上来。就是感觉，自己长大了。

  在这之前，除了公司规定的员工聚餐以外，这也是我第一次男男女女的出来吃饭。

  我们一共八个人，五男三女。

  虽然我很想坐在李娟旁边，但是没好意思。最终她的两边各坐着一个女的，我就选择了她对面的位置坐了下来。

  都是刚出来上班，没什么钱。我们也没有吃什么贵的菜，也没舍得喝啤酒，只要了两桶果粒橙。

  但是我对火锅不太感兴趣，相比之下，我更喜欢吃面条。

  于是点了一份手工面。

  但是在吃面的时候闹笑话了。

  我虽然喜欢吃面，但是筷子用的不好。导致于用筷子在锅里捞了半天的面，最后站了起来，都没有捞起来一根。

  一桌子人看着我吃力的捞面，但是面条像泥鳅一样，我根本夹不住。

  这时候李娟无奈的笑着站起来对我说：“你笨死了，连个筷子都不会用。你的碗拿来，我给你捞。”

  我当时一愣，没反应过来，只是很听话的就把碗递给了她。

  她帮我碗里捞满之后，又用碟子把剩余的面条捞出来给我。

  我把碗接过来吃面的时候，心跳都在加速。

  “这是李娟用她的筷子给我捞的面条，要是吃了这碗面条，这算不算是间接接吻啊。”

  突然感觉这碗面比什么牛羊肉卷都要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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