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

  永乐宫，长乐公主看着踏进大殿的人影，稍稍愣神。

  陈牧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李愔，缓步走到了长乐公主的身边，轻声道：“生气了？”

  “……”长乐公主摇摇头：“应该是失望吧。”

  此话一出，李愔猛地抬头看了过来，他不怕长乐公主生气，因为他很清楚，生气的长乐公主最起码还是在乎他这个弟弟的，一旦长乐公主不气了，那他就完了。

  难道他不清楚他以前做出来的那些事情到底是谁在给他收尾吗？

  不，他很清楚，就算他自己不知道，李恪也会告诉他，这也是为什么李恪会对陈牧那么尊重的原因，很大一部分面子都是看在长乐公主对李愔的照拂上的。

  因此，在年幼的李愔心里，只要长乐公主还是疼他这个弟弟的，那他就可以继续做他任何想做的事情。

  可现在他听到了什么？他的长乐阿姐不生气了，而是对他失望了。

  霎那间，李愔慌了，连滚带爬的扑到了长乐公主的面前：“阿姐，阿姐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真的，阿姐你信我啊，信我啊！！”

  长乐公主的脸色刷的沉了下去，刚准备一脚将这个弟弟踹开，陈牧却忽的开口道：“还行，还知道谁是对你好的，还知道怕，那就还有的救。”

  说着，他拍了拍长乐公主的后背，替她顺了顺气：“行了，这里交给我吧，你先回去休息一会儿。”

  “可是……”长乐公主有些不放心，毕竟她很清楚，别看现在的李愔在她的面前跟见了猫的老鼠似的，可那也只是她了，就算是李世民当面，李愔的骨头都是硬的，要不然也不会落了个‘禽兽不如’的称号。

  陈牧很清楚长乐公主担心什么，笑着摇摇头：“放心吧，他还知道怕，那就代表有的救，况且……我毕竟默许了三殿下，要保住这个混小子的，所以……没事儿的，听话。”

  “……”长乐公主双目如刀的看着李愔，随后深深地吸了口气：“那便劳烦郎君了，妾在外面守着，若是……若是他敢有不敬之处，尽管施为，只要不打死就成！”

  说完这句话，长乐公主才迈开步子走出了大殿。

  而随着长乐公主的离开，李愔忽然发现自己面前的整个世界都黑暗了下去，尤其是长乐公主最后说的那句话，什么叫不打死就行？那是不是代表眼前这个姐夫能直接打他个半死？

  这个时候李愔慌了，他以前为什么那么胆大妄为？还不是知道所有人都会饶了他？哪怕李世民，最多也就是让他禁足，就连板子都没打过。

  可眼前这个姐夫对他而言完全就是个陌生人，哪怕上次在东宫前面，这个姐夫保了他一次，但对于陈牧，李愔没有半点儿信任可言。

  尤其是今天传出来的那些风言风语，更是让他对陈牧有种莫名的害怕，他也担心自己是不是某一天突然间就跟自己兄长那样被‘流放’了。

  陈牧不清楚李愔的心理活动，但从他脸上的表情也能看出三分，所以他在大殿的大门被关上后，便蹲了下去，就这么直视着眼前的这个李世民的六皇子。

  “你……你要干什么？我……我可告诉你，我是皇子，是梁王，你……你不能对我动手，要不然阿耶是不会放过你的！”

  面对着陈牧的凝视，李愔好像见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身体不由自主的朝着后面退去，因为他很清楚，他在外面作威作福，那是因为他的身份，可一旦失去了这个身份，他就是个半大孩子，真要动起手来，他在陈牧的手底下连还手都做不到。

  陈牧似笑非笑的盘腿坐了下去：“不错，看来你是真的知道怕，我还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就连死都不怕呢，原来你也跟其他人没什么区别嘛。”

  “我……我跟他们不一样，我是王爷！”李愔硬着头皮反驳，但这句话却连一点儿底气都没有。

  陈牧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所以呢？”

  “什么所以？”李愔傻了。

  陈牧看着傻乎乎的李愔，直接没好气的一巴掌抽在了他的脑袋上面，皱眉道：“我问你，你是王爷，然后呢？”

  “你……”李愔没想到陈牧竟然真的敢打他，一时间有点儿懵，但听到陈牧的问题后，他又下意识的去想这句话到底想说什么，以至于他整个人看上去变得有点儿傻愣愣的。

  看着如此李愔，陈牧嘴角轻抽，到底是个孩子，想法虽然有，但还不至于那么离谱，但如果继续一味的纵容下去，那就真的等于是将他心底的恶魔给放了出来。

  其实对于人性本恶这句话陈牧是既不赞同，但也不反对的，因为他很清楚，每个人的内心深处都有阴暗面，只不过大部分人都能够将这些阴暗面压下去，或是因为本性善大于恶，或是因为道德，或是因为法律。

  可当道德和法律都对阴暗面再也没有了束缚的时候，那么绝大多数人都会变成恶魔，甚至他自己都有可能。

  而对于这种人，唯一能做的就是让他们怕，怕到骨子里，怕到再也不敢有任何作恶的念头。

  因此，当李愔稍稍缓过神的时候，他便直接揽着他的肩膀将他扒拉到了自己的身边，眯着眼道：“知道你外公怎么丢的江山吗？”

  李愔猛地转身看向了陈牧。

  但陈牧却直接将他的脸扒拉到了一边儿，这才继续道：“民怨，官怒，甚至连后宫都是一群想弄死他的人，他不死都没天理了，你虽然不是皇帝，但你是王爷，你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着陛下，你说……如果你再这么下去，你能不能保证不会激起民怨？官怒？甚至是后宫的那些宫人侍女们想要将大唐掀了？”

  “不……”李愔刚想说不可能，但他外公杨广才死了几年？他虽然没经历，但那是他娘的亲爹，每天听自家母亲念叨他也能听个七七八八了。

  想想陈牧说的那些画面，他忽的打了个冷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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