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云知道自己的想法是矛盾的。

　　一方面，她又希望宋迟对她是特殊的，看到她这么忙，这么辛苦，会心疼，会想让她多休息。

　　另一方面，她又不希望宋迟因为这些去真的“徇私”，让她省略很多本该由她来承担的工作。

　　周云吃光了掌中宝，转头看向宋迟，问：“不过，苏烟呢？”

　　“嗯？”宋迟皱眉，“苏烟怎么了？”

　　“不是，我的意思是，她不是才是这部戏的女主角吗？按道理来说，她才是那个最需要承担宣传工作的人吧？我怎么都没有看到她做什么宣传？”

　　“她正在录节目，腾不开时间来，定档定得太仓促了。”宋迟说，“我们这边也在跟她沟通，她自己的意愿也是很强烈的，等她那档节目录完，出来以后，她就会把工作的重心放在这部戏的宣传上。”

　　“我还以为她因为之前拍这部戏的时候发生的那点不愉快，不愿意做宣传了呢。”

　　“你当她傻呢？现在这部戏是当下最火的一部戏，她出场比你还早，现在这部剧关于她的讨论可不比你低，她要是放过这个机会，为了之前一点小不爽而不宣传，她拍这部戏不等于白拍了吗？”

　　周云说：“谁知道她是怎么想的，我反正是一直不太能理解她的想法。”

　　宋迟欲言又止。

　　“怎么了？你想说什么？”周云问。

　　宋迟说：“她确实也有点不满，但不是为了之前拍戏的时候那些事，她的经纪人提出来过，说是剧组在你身上的宣传太多了，她才是这个剧的女主角，剧组的宣传应该以她为主。”

　　“话是这么说，倒也没错。”周云对苏烟经纪人的这个态度并不感到意外，这是那个女人能干出来的事。

　　宋迟笑了笑，说：“我们这边当然没接她的话啊，只说，我们剧组并没有在你身上投放更多的宣传资源，你这几天上热搜，都是你自己这边的功劳，是你的粉丝们买账，我们片方也不可能去阻止你上热搜，我们要这么做，那不是疯了？”

　　周云一听，立即撇嘴，“你这么说，那苏烟经纪人不是得气死？”

　　“确实气得够呛，但我们也没有说假话，这本来就是实话，你上的那些热搜，有几个是我们买的？”宋迟说，“有本事她也去提一个青木奖最佳女主角来啊，那她也能上热搜。”

　　周云笑了。

　　“我忽然觉得，你会渔翁得利。”

　　“嗯？”宋迟一愣，问，“为什么？得什么利？”

　　周云：“以我对苏烟和她经纪人的了解，她们肯定是不会坐视我在这部戏上比苏烟更受关注，更红的，所以，为了在场面上把我比下去，她们也会想尽办法在各方面压我一头，比如热搜，比如宣传通稿什么的，我倒是觉得，你们可以省点宣传经费了，你们不买，她们自己也会买的。”

　　宋迟：“……”

　　周云说：“真的，你别不相信我，你等着看吧，马上，明天她的热搜就会出来了。”

　　周云几乎是一语成谶。

　　宋迟第二天醒来以后，打开微博和抖音一看，呵，还真是，苏烟都出现在了热搜前列。

　　热搜关键词：苏烟所有男人的理想妻子。

　　点进去，更明白了。

　　全是夸苏烟在《问心》这部戏中识大体、温婉大方、有智慧的。

　　一看就是营销出来的内容。

　　宋迟转头看着睡在旁边、嘴唇微微张开的周云，后者还睡得迷迷糊糊，殊不知她的预料已经成真。

　　其实在很多戏播出的时候，都会看到同剧组的演员互相发通稿，就为了压过对方一头。

　　尤其是热剧，别说同性之间了，异性之间都能够争执起来。

　　多少在剧里面爱得难舍难分的男女主角，在戏外因为各种资源的竞争，争得暗流涌动。

　　周览一早就猜到，苏烟这边会有通稿出来踩周云。

　　但她没有想到，这些通稿出现得这么快。

　　这部剧才刚播出不久，剧情才刚展开，苏烟她们就忍不住了。

　　网上各个平台都开始涌现出关于周云的黑料、爆料，很多爆料看上去就很假，比如说周云上学时是个不学无术的暴力女，还霸凌过同班女同学，说得煞有其事的。其他的不说，就一点，编这个爆料的人没有遵循基本的逻辑，周云是个暴力女也就算了，还不学无术？不学无术她是怎么考上的A大？是不是很多人都已经忘了，周云是正儿八经的名校大学毕业生？

　　她可不是什么通过艺考之类降分录取的。

　　周览这边的动作也很快，在这些黑料涌出来的瞬间，十八宫格图片以工作室的名义发出，每一张图片都是一种所谓爆料内容的截图，每一张截图上面都用红色水印打了一个大大的“假”字。

　　同时，周览也直接搜集证据，该发律师函的发律师函，准备起诉。

　　周览这边雷厉风行的动作震惊业内，大家都没有想到她的动作这么快。

　　但周览这边还没有完。

　　解决了关于周云的爆料之后，周览来了一手更脏的。

　　她不打算编假料去黑苏烟，而是拉出了之前柳青青被苏烟釜底抽薪抢代言的事情，一夜之间发动多个小号去揭穿苏烟完美形象。这事倒不算严重，可这事是一把钩子，直接吊出了柳青青的铁粉们。

　　要知道，这事之前可是一直没有大规模地曝光出去过，被周览这么一运作，柳青青的粉丝全知道了。

　　这还得了？

　　柳青青的粉丝们跟苏烟本来就因为之前的宿怨有着不共戴天之仇，新仇旧恨一上来，她们开始反击。

　　从这里开始，周览都不用再有行动，就稳坐钓鱼台，看苏烟被柳青青那些粉丝们搞得焦头烂额好了。

　　周览这举动也没刻意隐瞒，业内看到这手笔，猜到了周览身上。

　　心惊之余，也不禁感慨，周览这短短两年间，手段越发厉害，不是当初寻常人都可以欺负的小经纪人了。

　　关于这件事，柳青青也坐收渔翁之利。

　　她之前早就憋了一口气，只是因为自己怀孕，又跟公司发生了矛盾，没有那个能耐去报复苏烟，所以才按捺了下来。

　　现在周览动手，把这件事挑明了，柳青青不用再自己一个人憋在心里，她也感到畅快。

　　更重要的是，柳青青如今最需要的就是维持自己的曝光和热度，这件事也让她重新又接到了两个新代言。

　　因为这件事让品牌们看到了一个事实：柳青青的粉丝们还是很能打，那些他们以为早就散了的粉丝群，竟然还忠实地守在柳青青的身边。

　　那这就够了。

　　以前找代言人，那是为了提高知名度，现在找代言人，除了提高产品的知名度，还需要一个很重要的能力：带货。

　　粉丝越忠诚，这个明星的带货能力越强，这是当下一个公认的事实。

　　短短几天时间，《问心》的观众越来越多，播出数据越来越好，跟着不少品牌要加广告。

　　周云和苏烟两个人后不见后，绝不同台做宣传，拆开了，你上节目A，我就上节目B，你做访谈C，我就做访谈D。

　　两个人之间的硝烟，在以一种圈内人士心知肚明的方式弥漫开来。

　　而就这部戏来说，周云比苏烟更受欢迎一些。

　　严格上来说，她们两个人饰演的角色，就像是《红楼梦》里的林黛玉和薛宝钗，一个是感性上的喜欢，一个是理想上的适合，各有千秋，但最打动观众的，永远是那个现实中我们会嫌矫情、故事里却视若珍宝的林黛玉。

　　周云饰演的柳如诉还不矫情。

　　她是宋迟天上的白月光，是宋迟心底的朱砂痣，是宋迟的爱而不得，是命运的无奈与叹息。

　　观众总是忍不住把目光往那个更让他们悲悯的角色上多投注一点。

　　但也不是所有人都是这样，苏烟饰演的角色，同样有着一大批不容小觑的支持者。

　　仿佛是为了跟现实中的两个演员关系形成呼应似的，等剧播到第二十集的时候，网上忽然出现了关于柳如诉和杨真的骂战。

　　一方力挺“有情人终成眷属”，另一方坚持“责任大于爱情”，关于宋迟最后要跟谁在一起，两边骂得不可开交。

　　至此，《问心》真正地揪住了观众们的心，无论他们选择哪一边，他们都真正地进入了《问心》的剧情。

　　至于一开始就蹭热度的《母子客栈》，已经被《问心》一骑绝尘地甩到了后面。

　　完全不再是一个量级的比较。

　　《问心》掀起的这个热议话题，逐渐成为了一种社会现象，越来越多的人参与到讨论中，由此，也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了追剧大军。

　　在这种如火如荼的热潮中，周云和苏烟两边默契地选择了休战。

　　谁都知道，这种时候就安静地让这部戏迎来它自己的高潮，演员的私事离它远一点，不要影响到这部戏本身。

　　更何况，即使她们两个人休战了，她们两个人的剧粉还在战斗。

　　当然，她们不是在为周云和苏烟战斗，而是在为柳如诉和苏烟战斗。

　　“柳如诉从始至终就没有想过要破坏何穆和杨真的家庭，所以她才会走，她要是有一分一毫把宋迟夺过来的心思，就不是眼下这个局面了。”

　　“呵呵，照你这么说，柳如诉成了恒王妃，就该做她的恒王妃，还透什么消息给何穆呢？”

　　“无语了，难道你就没有爱过一个人吗？难道你爱一个人的时候，会眼睁睁地看着他去死吗？爱一个人就是要把这个人抢到自己身边？”

　　“如果我是柳如诉，我就应该弄清楚自己的位置，既然何穆已经跟杨真成家了，都有了自己的小孩，我就应该离远一点，从此再也不要踏入何穆的世界。”

　　“是，从此再也不踏入何穆的世界，然后何穆就死了，杨真成了寡妇，就我一个人安安心心地做我的恒王妃，荣华富贵，还管你们的死活。”

　　……

　　这部剧在何穆把杨真母子托付给柳如诉的时候达到了高潮。

　　关于这部剧的讨论简直要炸了。

　　谁都没有想到，柳如诉和杨真两个人要真的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了。

　　也是在这个时候，剧粉们开始骂何穆狗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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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收视率破1.5了！”吴成宝在群里发了收视率截图，兴奋地宣布了这个好消息。

　　“播放量也破20亿了！”另一个人跟着发了。

　　周云看到这两条消息，心情颇好地笑了。

　　当初最怕这部戏的成绩不好，让宋迟赔本。毕竟当初这部戏，除了他的原公司左镜，他自己也是投了资的。

　　这部戏让周云再度红得发紫，续上了《日子》的热度。

　　一时间，合作邀约纷至沓来，戏约更是如此。

　　周览都跟她抱怨，团队里专门负责看剧本的人都嚷嚷着要加工资，因为送过来的剧本太多了，看不完，每天都在加班。

　　这段时间，周云的出场费翻了个番，就为了抢到周云的档期。

　　但周云想接也接不了几个了，《落叶之语》开拍在即，她又要进组了。

　　进组前，姜辛张罗着叫《问心》的主创们一起约了顿饭。

　　姜导亲自张罗，那还有谁不赴约的。这部戏能获得这样的好口碑，姜辛导演的付出首屈一指。

　　连在片场被骂过的苏烟也欣然赴约。

　　大家热络地喝酒，吃饭，聊天，庆祝这部戏的好成绩。

　　姜辛说：“这部戏成绩真是好，我的那些老朋友们都在祝贺我，说我老树开花，又拍了一部佳作出来，宋迟，我得谢谢你，坚持让我来做这个导演。”

　　“这部戏只有您能导。”宋迟说，“要是其他的戏也就算了，《问心》非您不可。”

　　姜辛笑得脸上起褶子，“你这臭小子，说话总是把我抬得这么高，别一不小心掉了个凳，那就贻笑大方了。”

　　“哪能呢。”宋迟说，“我敬您一杯，最后还是来导了这部戏，给了我最大的支持，姜导，您以后有需要我的，给我打个电话，我绝不推辞。”

　　“行了，别卖这种乖了，我老人家了，还能折腾多久啊，就是你们几个啊，其实都不错，都是好演员，以后别忘了多拍一些像《问心》这样的戏，这样你们才能够走得长远，包括周云，你运道好，一拍戏就拿了奖，但别迷了眼，未来的路还长着呢。”

　　周云听着姜辛的叮嘱，点头，上前拥抱姜辛。

　　“谢谢导演，如果没有您的教导，我也无法这么快地入门，我很尊敬您，也很爱您，和宋迟一样，您有需要我的时候，随时给我打电话。”

　　姜辛拍拍周云的肩膀，“好好努力，好好加油，以后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争取以后多走到国际上去，让全世界看到我们中国的影视作品。”

　　周云点头，说：“姜导，神龟虽寿，犹有竟时，我们努力，您也多托着我们往前走。”

　　姜辛笑了。

　　一顿饭，吃得宾客尽欢。

　　“现在真是一个好的时代啊，你们这些年轻人可能都想象不到，我们以前拍部戏，哪有这么多的机器和设备啊，整个剧组只有一台摄影机，拍近景，拍远景，拍特写，什么都是这台摄影师，所以，只能靠演员们一遍一遍地演，一场戏要拍半天。”姜辛说起往事，笑着感慨，“现在真好，各种设备，工种齐全，分工细致，演员就干好演员的活，别的什么都不用管，你们千万别走歪了，就这么稳稳当当地走下去。”

　　这一番话说得周云内心颇有感慨，也很感动。

　　一看苏烟，便是她也神色严肃地听着。

　　大伙儿高兴地散了。

　　回家路上，周云对宋迟说：“真是不容易，听姜导说以前拍戏的环境，那个年代做这一行，才真是吃了很多的苦头。”

　　“是啊。”宋迟牵着周云的手，走在雪地里，“你知道为什么我一定坚持要让姜导来执导这部戏吗？”

　　“因为他是姜辛啊。”

　　“当然，也有这个原因，但其实最重要的一点是，我现在拍戏，基本上已经没有导演会说我演得不好了，不管我怎么演，演得怎么样，甚至我自己都觉得演得有点敷衍的时候，他们都会说我演得好，我是真的想要再提高自己的，所以只有姜导这种真正把戏看得比天大的导演，才会继续指出我哪里演得不对，哪里演得不够，哪里可以更好。”

　　周云有些惊讶地问：“这样吗？”

　　“嗯。”宋迟点头，“说来也无奈，没有多少导演敢对我说实话了。”

　　“唉，也是，毕竟到你现在这个地步，大部分情况下，你才是剧组里话语权最大的那个人，无论是制片人还是投资商，都是以你为主，导演也不敢得罪你。”

　　两个人上了车。

　　“我明天就准备进组了。”

　　“嗯，我送你过去吧。”

　　“你没事吗？”

　　“没事，《问心》这边反正也都进入正轨了，不需要我再待在这里做什么了。”宋迟说，“正好，我也可以认识一下那位薛琴导演。”

　　“她脾气是真不怎么好，我跟你打个预防针哦。”

　　“知道了，早就听你念叨了无数遍了。”

　　“那你还想去认识她？”

　　“如果她是个有才华的导演，脾气差点又怎么样呢。”宋迟说。

　　周云笑了。

　　在某些方面，她跟宋迟真是一模一样。

　　于是，第二天，宋迟陪着周云一起飞到剧组拍摄地，去见薛琴。

　　但他们也没有想到，会意外地见到薛琴大发脾气的时候。

　　薛琴在为明天要试拍的布景发脾气，语气尖酸刻薄，说：“拜托你们能不能动脑子想一想，我要拍的是一个有活人住的地方，不是一个摆设，你们放这么多罐头，码得这么整齐，是要开超市让别人来看货架吗？你们住的地方这么干净，连个桌子都崭新的，不掉漆啊？还有，这个屋子看上去是一对情侣住的地方吗？全是女人用的东西，男人用的东西去哪了？”

　　薛琴的语速飞快，像机关枪一样扫射出来。

　　周云和宋迟不禁对视一眼。

　　周云小声说：“现在知道我不是在跟你开玩笑了吧。”

　　负责布景的工作人员低着头，被薛琴骂得跟孙子一样，一个一米八几的大个儿，连连应是。

　　“为什么这么不专业？”薛琴把布景的照片往桌子上一摔，转身看向窗外，叉着腰，大口呼吸。

　　“我们马上就去改。”

　　人拿着东西匆匆忙忙转身离开。

　　周云和宋迟站在门口，赶紧让到一遍。

　　等人走了，周云向宋迟使眼色：我们要现在进去吗？

　　她有点不想去触这个霉头。

　　宋迟使了个眼色：等会儿吧。

　　于是两个人没有进屋，走了。

　　美国这一边的戏份，出租屋是放在摄影棚里，准备棚拍，等回头差不多了，再飞到美国去拍户外的镜头，这样可以节省成本。

　　周云他们从摄影棚中走过，其间路过了一个片场，刚才在薛琴那里被骂得狗血淋头的男人，正粗声粗气地指挥着他下面的人做修改和调整。

　　“这看着确实是不像有人住了很久的样子。”宋迟说。

　　周云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布景这一块都能出很多问题，明明大家都跟了这么多剧组，经验应该很丰富才对。”

　　宋迟：“这还真不一定，每个剧组的要求不一样，说实话，这个布景如果放到一般的电影中，绝对算是合格了。”

　　两个人正说着话，忽然，有个人喊周云的名字。

　　“周云。”

　　是张墨，在戏里饰演她男朋友钟秋来的那个男演员。

　　“嗨，你什么时候到的？”周云惊喜地看着他，问。

　　“昨天，啊，宋迟也来了。”张墨惊喜地看着宋迟，伸手跟宋迟握了握手，“你会在这部戏里客串一下吗？”

　　宋迟摇头，说：“我就是送她过来。”

　　“张墨。”周云给宋迟介绍，“在戏里饰演我男朋友。”

　　宋迟一听，眉毛就翘了起来。

　　张墨哈哈笑了两声，强调：“只是戏里，戏里。”

　　“你什么时候走？如果没事的话，我们晚上一起喝一杯？”张墨主动问宋迟。

　　宋迟：“我等会儿半个小时后就得走了，下次有机会再一起喝一杯。”

　　张墨点头，“刚才导演还在问你什么时候到呢，你见过导演了吗？”

　　周云摇头，说：“刚打算去见她呢，看她在发火，就没进去。”

　　“啊，估计又是在为布景的事情发火吧。”张墨说，“我上午也听到她发了一通火。”

　　“是的。”

　　“唉，导演估计也挺烦的，原来定好的布景团队临时放鸽子，不来了，不得不临时找了个新团队，之前磨合过的都白搭了，又要重新调整。”张墨说。

　　周云有些诧异，问：“放鸽子？为什么放鸽子？”

　　“我听说是被另一个剧组花更高的价钱截走了。”

　　“难怪，我说怎么开拍前一天，布景的事情都还没有弄好。”周云恍然大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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