膳祖还是那副不以为然的模样，提了下紧箍在大腿上的弹力裤子，坐下后双手撑在大腿上，颇有大哥风范的说道：“小吉，我所说畜生，并没有贬低之意。因为被冠以宠这个名头，动物的本性就弱了。好比荧屏上，大家更愿意看到敬业吃苦的演员，而不是什么都不会的花瓶。宠物也是如此，光好看有什么用，好看的多了，还要形神具备，不失傲骨！”

麦小吉被噎得哑口无言，回头琢磨下膳祖的话，好像很有道理。即使是宠物，也要选出那种有铮铮铁骨的！

将膳祖这个意思，又转给燕北飞等人，这种说法无可厚非，再观察几天，总要给参选者一个交代，否则会引起很大的怨气。

然而，就在麦小吉找膳祖谈话不到半小时，第一个入选的宠物出现了！

得到消息，麦小吉哭笑不得，甚至怀疑，膳祖是在自己的压力下，才匆匆选了一个。燕北飞也得到了消息，立刻赶到办公室，“小吉，我怎么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呢？”

“我也有些不安，咱们一起看看去。”麦小吉起身道。

刚走到门口，就有位打扮得珠光宝气的妇人抱着一只西施犬迎了过来，只见她满脸涨红，气急败坏问道：“你们是求知的负责人吧？”

“请问，有什么问题吗？”燕北飞问道。

“我就想问问，你们公司选的人是不是都没养过宠物啊？我这证件齐全的狗选不上，结果却让一个乡下孩子的黑狗入选了，我倒是无所谓，但传出去，你们公司的脸面还往哪里搁？”妇人大着嗓门质问。

这只小狗，十分可爱，穿着小裙子，头顶还扎着小蝴蝶结，遇到陌生人，不慌乱，不嚣张，表现还很淡定。尤其一身长毛，那是经过长年精心打理呵护的，柔顺光亮，完全可以做宠物的毛发代言。

带着疑惑，麦小吉进入房间，很快又有好几个人围了过来，都认为自己的宠物可爱，起码要比入选的那条黑乎乎傻不愣登的黑狗强。

膳祖端坐中央，粗壮的胳膊抱在一起，将前胸全都挤成肚子，都大家的质疑无动于衷。

再看第一个入选的，是个小黑狗，也就是三个月大，通体倒是漆黑油亮，双目有神，但还是显得很稚嫩，面对围攻，多少露出些紧张之色。

抱着小黑狗的，是个十多岁的乡村少年，衣着朴素，脸蛋红扑扑的，怯生生的样子。

“不知道哪里来的孩子，都来参赛！”

“那就是农村养的看家大黑狗啊！”

“狗身上味道可大了，这都能入选？”

“可能连疫苗都没打，是不是有狂犬病还不好说呢！”

“不公平！”

“不给满意答复，就告你们！”

……

参赛宠物主人们的情绪很激动，又有带头起哄的，屋里乱糟糟的，到底被司徒小丹几嗓子给吼下去，别叫唤了！

“小伙子，你叫什么，多大了，来这里家人知道吗？”麦小吉和气地问道。

“俺叫刘宝栓，小名叫狗蛋，今年十三岁，从振江山里来的。俺上学时听老师说这个活动，也跟俺家里人说了，俺就搭着村里二狗叔的大货车到了滨江，又从高速路打听着找来的。”刘宝栓一口气说道，并且强调家里人都知道。

其余人都笑了，这是什么地方啊，老的少的全都叫狗子！麦小吉却笑不出来，振江远在南方省份，这孩子却缩在货车车厢两天。

“你这么小就出远门，家里人能放心？”麦小吉问道。

刘宝栓一怔，使劲挠头，可以看到头皮屑洋洋洒洒，惹得贵妇们又退后几步，“有啥不放心的，俺每天上学都要过山趟河，每家孩子都自己出门。”

“那么，到了滨江后，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呢？”

“俺走着来的，两个多钟头就到了！”

再看看那孩子的鞋，确实破旧不堪，麦小吉忍不住又问，“狗蛋，你带着它长途跋涉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因为，因为，选中了，给钱。”刘宝栓低头道，小脸却涨红了。

一片鄙夷声，小小年纪就钻到了钱眼里。膳祖却不高兴了，使劲往外一扯，总算是把胳膊分开，啪啪拍了下手，提醒道：“你们该问问，这孩子要钱是干什么？”

众人的目光又落在孩子身上，刘宝栓在膳祖鼓励的眼神下，终于鼓起勇气说道：“俺，俺想修桥，上次发大水，冲断了木桥，俺一个朋友，没了。”

大家都低头不语，也不少人为这个孩子的真挚无私所感动，但抱着西施犬的那名贵妇还是不依不饶，说道：“修桥那是当地政府的事儿，再说了就算是募资修桥，那也得走慈善路径，总不能为了同情，就随意打破比赛规矩。还有，修桥怎么也得几十万，十万哪够啊！”

这种说法，得到了大家的响应，就事论事，修桥一回事儿，选美又是另外一回事儿，不能混为一谈。

其实，麦小吉也是这么想的，他很高兴，膳祖有一颗善良之心，没有因为她的职业所埋没。但是，和这位贵妇所说一样，对于其他比赛者不公平。

“贫穷难道成了优势了？我个人也热衷慈善，捐款总金额在百万以上，很同情山里孩子的遭遇。但今天不说桥，就说宠物，我的狗狗，温顺大方，而且特别乖巧，很多人见过它的都夸她有灵气。为此，我没少训练它，宝宝也吃了很多苦。我只是不明白，这样一只西施犬，怎么就比不上一条野狗？”贵妇有些激动，说话也开始口不择言。

刘宝栓有些不高兴了，起身反驳道：“阿姨，我的黑子不是野狗。”

“对不起孩子，我不该这么说话的。那你说说看，你的狗好在哪里？”贵妇问道。

“它，可厉害了呢！”

“哪里厉害？”

“它的娘就很漂亮，我们村里的人都知道，有一次镇长去，还夸它好看呢！”少年梗着脖子说道，看大家都笑了。

“孩子，你该让它妈来选美啊！”贵妇咯咯笑了，山里孩子到底质朴，说话好玩儿。

“死了！但是黑子很厉害，那一窝狗，只有它活了下来！”

麦小吉微微摇头，这个也不能成为入选的理由，强壮健康也是宠物的基本要求。

“都别吵吵了，还是让我说说到底为什么吧。”膳祖发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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