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九十四 印象中的宅院,云葳严正已告
赶到一座大宅门前,众人才稍稍歇了脚。
楚林阳愣住了,这座宅子融合了汉唐宋三朝元素,和他们在那个世界所住的玖华庭苑有点相似,这也是林薇所偏爱的风格。
仆人将门打开,待所有人进去后又重新关闭。
夹谷元平边往里走,边和楚林阳讲解:“这畅意苑原是蓉姐姐的宅子,后来你娘出嫁就送给她当嫁妆了,房契写的是唐青瑶,地契还是蓉姐姐。所以这座宅子也算是鹤望岛的地方,外人不敢轻易闯入。”
“我娘去世多年,房契还有用?”楚林阳疑惑道。
夹谷元平无所谓地说:“蓉姐姐说名字有效就有效,反正地是她的。哦对了,从东边连廊过去有个小门,那里直通流连坊,这几天我就住那,你们要有事可以到那找我。”
穿过回廊,来到后宅,这里有三个小院子,夹谷元平介绍道:“这三个院子连接同一个池塘,房间足够,但大小不一,你们自己分配。冯管家,这可是陆大哥让我把人带来的,等他们选好房间,您帮着看看还缺什么,晚饭我让人从流连坊送过来就行了,省得你们还得准备这么多人的饭。”
冯管家是一位笑容可掬的中年男人,身着长缎衫,恭敬有礼。得知唐语笙也在,便开始嘘寒问暖。
“我们住在这,会不会给夫人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唐语笙心里嘀咕了一路。
冯管家说话很爽快:“不会的!您是青姑娘的弟弟,还有这位楚公子是青姑娘的儿子,你们住在这就等于回家一样。”
走进院子,房屋,砖石,亭廊都是那样熟悉,仿佛处处都有她的影子,楚林阳看着眼前一步一景,迈上了九曲桥。
随后,众人安心住下了,这还是他们有生以来第一次踏入这么高重的灵界,呼吸间仿佛到了天上,就像风筝一样,虽然有些阻力,但精神头十足。
好吃好喝好睡,第二天一早,夹谷元平带着白双羽和常翼来汇合,听说了阴阳双雪剑的事,俩人张着嘴巴半天才合上。
很快,麻烦也紧随而来……
一伙人堵在门口指名道姓找楚林阳,冯管家问了几遍,对方不承认是聚义堂的,只说是受聚义堂委托来讨要说法。
声音吵吵嚷嚷,楚林阳等人也都听见了,总不好躲着,便出来看看,但没有跨出门槛。这也是忻玥一再嘱咐的,门槛以里最多动嘴,跨出去可就动手了。
对方气焰嚣张,一时周旋不下,楚林阳只好站了出来:“我就是你们要找的人。”
“那好,这灵界山有灵界山的规矩,你们抢了人家的东西得说清楚,咱们也不是不讲理的人,有公正的地方评判是非,请你跟我们走一趟吧。”男人趾高气昂,抬着下巴。
楚林阳苦笑:“虽然我总劝别人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可今天这个头,我还真不敢低。”
“别不识抬举!”男人怒道,“说请那是给你个面子,识相的就跟我们走,否则大不了我们费点事,绑了你也是一样的!”
如此目中无人,实在可恶,冯管家想干脆关了大门,随便他们在外面狂吠,权当听不到就是了。
这时候,路上闲步走来一个小姑娘,大家都认识,就是几天前帮他们杀了聚义堂那些挡路狗的云葳!
“一大早的,你们是要拆房子?”云葳眼中尽是不屑,瞧着堵在门口的人,那叫一个不顺眼,“云飞扬若有胆子就别缩在壳里,躲着不见人是孵蛋吗?”
男人一见眼前的人,原本的气势全没了,恭敬有加,陪着笑:“琬姑娘,云堂主只是在闭关,堂中一应事务都是各分堂主商量着来。”
“那就老老实实闭关,何必放一群狗出来乱咬人,把灵界山当成自家后院了?”
云葳挽着手臂抱在胸前,每句话都不客气,夹谷元平虽然也厌恶聚义堂,可还没到当面辱骂的地步。
楚林阳想了好半天才想起来,上次僵尸一事了结后,皎月曾说过二十多年前聚义堂的纠结了一帮人攻上了九重灵界,正是云启蓉生产之际,所以云葳对聚义堂格外痛恨。
而聚义堂的应该也知道这点,所以多有隐忍,不敢直接上门找事。双方对峙少许时间后,男人还是带着手下离开了。
云葳走前两步,看着楚林阳,似笑非笑道:“我们又见面了。”
“是啊,又麻烦姑娘解围了。”楚林阳神色略有恍惚,心不在焉地客气了一句。
云葳将他细细打量,话里有话地说:“有的人确实天生爱招惹麻烦,这也没办法。”
“你把它戴着,万一哪天在外头遇到找麻烦的人,就拿给他们看。”云葳将一物递上,是一个硕鼠抱葫芦的小玉饰,玉质通透如水面,做工也十分考究。
楚林阳倒没客气,接了过来:“这是?”
“算是我的信物吧。”
楚林阳眉头一皱,犹豫道:“姑娘的信物怎好送我,且此物不俗,价值难料,太过贵重了。”
“一个小玩意儿罢了,既然我娘允许你们住在这宅子里,那我给样东西傍身也没什么不可以啊。”云葳眼中始终有难明之意,“我帮了你两次,今日再赠一物,也算是帮人帮到底了。若他日我有事相求,你不会说不认识我吧?”
楚林阳怔愣了一下,不解道:“我自身难保,有何本事帮姑娘的忙?不过,既然姑娘开了口,若他日真有需要,只要不违背良心,我定全力相助。”
云葳笑了笑:“良心这种事可不好界定,公子当真没做过有违良心的事?”
楚林阳心间一窒,难以遏制的心虚涌上脑海,顿时心塞,苦闷,懊恼全数袭来。少顷之后,楚林阳没再犹豫地回道:“好,我答应你,只要你需要,我定不遗余力!”
云葳计谋得逞后笑了。
随后,众人回到院中池塘,云葳也一道走来。
站在院子各处都能看到远处入得云霄的山体,却瞧不见峰顶所在,山体呈赤青色,倒是极罕见。
楚林阳见云葳看那山看了许久,也有些好奇:“这山倒奇特,是什么山?”
“七玦山!”云葳没看到楚林阳吃惊的表情,仍看着那山,“原是不存在的,我娘出生时,此山拔地而起,但一直被结界阻隔着,看得见却进不去。几年后,我娘突然说:此山曰七玦,且只她一人可入。自是没人信这话的,我娘就当着众人面走了进去,又走了出来。直到爹娘大婚后,此山的结界才消失,人们像有宝贝捡一样往里冲,但很多人都没有回来,渐渐也就没什么人进去了。”
众人唏嘘,再看此山只觉得悬疑恐怖了,楚林阳更觉惊讶:“那你娘……有没有说什么?”
云葳没在意他的迟疑,只说:“听皎月说你想去太乙山?因为云铁把你带到了炁蕴大陆,可来时路未必是回转之路,或许七玦山有你想要的答案。”
众人屏住呼吸,楚林阳不知为何心中生惧,怯怯地问:“你娘知道那个答案吗?”
“她还没打算说出来。”云葳转过身来,“他们是指腹为婚,我娘始终不愿大婚,又不肯说明缘由,还一度闹到解除婚约的地步,后来就不了了之了,再后来,她又愿意大婚了。这前后虽历经了几十年,可我总觉得她是知道大婚后七玦山的结界将开启,自然也就不如以前方便进出了。”
言下之意,云启蓉愿意大婚,就是已经把七玦山的所有情况都了解清楚了?
楚林阳有个更大胆的想法,云启蓉会不会已经找到回去的办法,或者说来往两个世界的办法?可这个念头一闪而过,若真如此,她更不会同意大婚了,毕竟结界开启,谁都能随意进出,万一撞见就麻烦大了。
“他们在六重灵界吗?”
“我爹娘?”云葳回道,“不在,你想见他们?”
楚林阳没说话。
云葳又道:“我知道你们在一重灵界见过,我们都猜测过你们再度相逢时会是怎样的场景,墨珃说你们还算冷静,我娘自然早就知道有这一天,那你呢?”
“我……一言难尽……”楚林阳如是说道,“或许,她根本不想见我。”
“她这辈子不想做的事,也没少做。”云葳笑了一下,有些勉强,“她的想法很简单,顺时而生,应势而为。”
“所以,那个收我为徒不是故意说给我听的,而是确有其事。”楚林阳突然觉得好讽刺,“她真要做我师父?”
“难道你还想重温旧梦不成?”云葳挑衅地看着他,“哪怕天意如此,但她万事皆可顺天,唯独此事,她是铁了心要逆天的。”
“天意?”楚林阳已经不太愿意听到这两字了。
云葳唇角微动:“等你见到我娘,她会为你解疑的,我提前说这些只是让你心里有个数,不要和她对着干。把她逼急了,她什么都做得出来。”
“我爹总说,我娘和她自己有仇,对谁都好,唯独对自己狠,你要不想她出事就别刺激她。”云葳有点警告的意味,但语气温柔,“不管你们上辈子是什么关系,这辈子都不可能再重复了,请你管好自己。”
云葳说完,不等楚林阳回话就走了。
众人无不担心,却又不知该如何劝,过了好久,有个人实在忍不住了,这个人就是华芊茵。
“人常说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什么事不能摊开了说清楚,男人的不辞而别在女人看来就是一种选择,你选择了舍弃她。”
此话一出,大家不约而同屏住呼吸,既担心惹恼了楚林阳,又很想知道事情缘由。
出乎意料,楚林阳没有生气,可他却哭了,不是伤心难过,而是自责:“是我懦弱无能……是我违背初衷,装聋作哑,害得她受尽委屈……我,我可能……连赎罪的机会都没有了……”
“有句话你别不爱听,你是想赎罪,还是想以你所期望的方式去赎罪,这两者的差别可大着呢。”华芊茵一句一顿地撞击着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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