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前面一个五营制超编团在突击中承受了巨大伤亡，张四行用原本城墙上的那个超编团再度派上战场。

在整个过程中，装甲部队的十辆坦克还剩五辆，也被张四行命令撤了下来。

战车连的坦克兵们是好样的，尽管面对日军密集的火炮，往前攻击的时候丝毫没有畏缩。前面主攻的团也是好样的，撤回到城墙附近时，几乎只回来三分之一的兵力。

当然汉森率领的三角翼也没轻饶了日本人的炮兵，这时第十师团的炮兵，也只敢用汽车机动，然后展开火炮射一两发就赶紧跑。

这与白天果军的炮兵躲避日军的飞机相似，毕竟大炮再厉害，它也没法上天不是。而且这还是夜间，日本人都不知道天上扔炸弹的飞机在哪儿。

当然熟悉“四行魔王”的他们一定能猜到，恐怕就是那种可恶的三角翼。但那么轻巧的东西是怎么飞起来的，他们只怕得好好研究下才能弄明白。

无声的飞机可恶是可恶，但真正可恶的是它们扔下来的集束炸弹。看样子扔下来的都是那些廉价到令人发指的土瓷手雷，可到底是怎么简单组合成集束炸弹的。这件事日本人依旧得好好研究下再说。

当张四行看到从战场上撤下来的打主攻的那个步枪营时，尽管常在战场上，但看到一个三千五百多人的团被打到只剩三分之一，他的心不禁为之颤抖。

毕竟他们对付的是日本的常设师团，也就是历史上记载的人数多达两万八千人的甲种师团。可见这场使用散兵为主的进攻，却打出了精锐部队才能打出的惨烈之状。

面对这样血战余生的战士，张四行跑下城楼来到他们的面前。

虽然经过一番血战，但眼前活下来的一千来名士兵。张四行能感觉到，从血肉战场上回来的他们目光中有了与开始时绝然不同的神色。

从队伍这头走到那头，张四行放出声音问，

“怎么样，你们还能打吗，还敢和鬼子对阵吗。”

“敢、敢、敢……”

士兵们举着手中的武器，一起放声高呼。

“好，我四行魔王手下没有孬兵，你们都是好样的，都是保家卫国英雄，都是保护自己家人的好男儿。”

说完鼓舞士气的话，张四行拍着那位团长的肩头，

“现在立即从城中补充散兵、弹药，今天夜里的战斗还长着呢。作为有经验，有凝聚力的部队，你们是当之无愧的金陵突围第一团，你们将会是我张四行手中的尖刀。”

听到张四行的话，那位团长眼睛噙着泪水，脸上挂满血汗。虽然他疲惫欲死虽然他知道随后还要进行要命的攻击，但心中那份油然而起的战意，却越发高昂起来。

金陵突围第一营，这个名号也许现在不算什么。但在将来金陵大屠杀发生，数十万殉难的军民震惊全世界时，那么这个名号便是地府里，那最骄傲最勇猛的游魂。

随着城内整编好的连队鱼贯而出，金陵突围第一团很快就重新补充满员。不过张四行并没有再派他们上战场，因为一这时他手中又多了两个团的兵力，外加一个一千五百人的团。

两个团是以宪兵教导团为骨干，参杂大量散兵组成的团队。

那个团是以宪兵通讯营，加上许多青年新兵组成的近战部队。

当然这样的部队是没法打硬仗的，张四行把他们和宪兵无线电教导团放在一起，用来保护将来必然要跟随的百姓们。

虽然此刻他们还缺乏凝聚力，但是有宪兵教导团本身就有的战斗素质，加上挑出来的首先是老兵，然后是青壮新兵，这两个团还算是有点战斗力。

不过这时散兵往中华门的人数明显少了，重新回到城头的张四行估计了下，今天夜里他能够收拢的散兵大概也就三万人多点。

至于其他人，或者挤在江上，在三十六师与敌军炮舰的枪火中载沉载浮的求生。又或者丢掉武器弹药，挤入安全区里成为日本人进入安全区的一个理由。

很多人说，当你在医院交不起医药费的时候，那么国家大事、社会动态都与你无关。

这话有一定理由，然而却有一个错误的内核。

就好像在金陵城中的士兵，当他自己的生命都无法安全，那么他逃入安全区有错吗？

但他的进入却给了残暴的日本人进入安全区，肆无忌惮屠杀的一个重要理由。

当然日本人的残暴无耻，德国人早已经证明。

但问题在于，给日本人这个借口，真是一个军人应该做的吗？如果这是正确的，那么从正面突围，沉浮于江上的军人是不是太傻呢？

因此，无论在医院是否缴得起药费，都不是犯罪或者卖国通敌的理由，那和华夏人根植于骨髓中的文化传统不符。

恰在张四行手中出现六个五营制的团，每个团超过三千五百人。

一个团正由宪兵团的少将团长罗友胜率领，在中华门附近防御可能随时会来的日本第六师团的进攻。

而另外五个五营制的团，都挨个在日本第十八师团的防线上打了一圈，并补充完整。以张四行的观点来看，这五个超编团就算不能和德械师的团相比，但总算可堪一战。

夜里十一时，张四行前线的战线相对平静。日本人只是用机枪不紧不慢的阻击着，缓缓靠近并不突围的部队，他们残余火炮与掷弹筒却再也不开火了。

毕竟就算有四百多门炮，但炮兵能跑得过天上那些“无声轰炸机”吗。只要开火就会被那些家伙轰得炮兵全灭，再打下去炮也许还有剩下，但炮兵恐怕就剩不下了。

而消耗日军第十八师团力量的目标，张四行在午夜十二点前就已经达成了。

就在部队突围前夕，恰在这时一队骑兵出现在中华门前，那里大概还有五六千人的散兵。而且是被挑了多遍，多是些老弱病残。

看着城头下越来越多的百姓，张四行还是感觉自己手头掌握的力量有些不足。

毕竟如果只有六个团，那么形成一个保护形的阵形，最少能令出城的百姓受到的伤害更少。

城头的张四行看着附近被丢弃了，被散兵们从各个地方弄回来成卡车的弹药与汽油，他在考虑怎么才能把这些东西都给他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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