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站在分手的十字路口
夕下黄昏,我坐在街上路边的台阶上仰望着天边那朵流云——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两年前,你被人从我面前带走的那一刻——到现在,我习惯了。不论是漂泊在哪个城市的大街小巷,我日复一日的重复着——静静的坐在台阶上,静静的望着天边的流云!
时常想,我们的相遇、相识、相知,到底是什么?
你是云,总是轻轻飘过;我是风,总是匆匆走过。你飘忽不定,我飘然洒脱。真的撞在了一起,会如何?
什么叫欺骗?
终究,它抵不过七年的感情,抵不过曾经的美好,抵不过,我们给彼此的无数感动。
……
徐徐的暖风吹在我的脸上,让我一阵鼻酸,忍不住轻轻的问,“云,你在哭吗?”
亲爱的,不要哭,不要怕。
云和风的相遇,才懂爱!
云和风的牵手,才是家!
亲爱的,我等你回来!
* * * * *
两年前的夏天,我在云的家里,第一次见到了何雅柔。她大我九岁,是一个气质优雅、魅力十足的漂亮女人。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说的大概就是我这种人吧。当是自己家一样,我进门就嚷嚷,“饿死了,饿死了,有饭吃没?”“猪,吃死你。”云踹了我一脚。“你说你什么时候不饿?”
“吃饱了不饿。”
说话的是一个很好听的女声。
吃饱了不饿!
“相当经典的一句话。”我放声大笑。这才注意到,屋里还有一个陌生的女人。她瞪了云一眼,扬着笑脸热情的招呼我,“刚做好的,快洗洗手来吃啊。”
我想,就是她这个温柔的笑容迷惑了我吧!一盘红烧排骨、一碗炸酱面,就轻而易举的征服了我的胃。于是的,我就三天两头的到云家里蹭饭吃。
我和云是青梅竹马,好的跟狗皮膏药一样。她常常没事就去“今夜不想回家”夜总会唱歌,结识了在那里做经理的何雅柔。不久,何雅柔就搬进了云的家里一起住,同时也休了假。
“耶?雅柔姐换电话了?和云的一样?”我摆弄着云刚买的电话玩着,看到了她的电话也一样,就随口问了一句。
“刚上市,六千四呢!”云按着我的肩膀在我面前席地而坐。“怎么样?哥们儿我的眼光还不赖吧?”我有一丝诧异的的看了她一眼,“都是你买的?”
“那当然。”同时,我也感觉到了一点点不对劲!
——刚一搬到云这里的时候,何雅柔就不上班了,房租自然也是不用交的,出去吃饭唱歌更不用说了,每次都是云买单……这些虽然有些奇怪,但云的为人我是清楚的,她一向大手大脚,对于朋友更是毫不吝啬……但是,她还提供她物质上的需求吗?
这也太说不过去了!
“喂!你傻了?”云拍了拍我,依然吊儿郎当的傻笑着。“别吃醋嘛,回头你要什么我买给你?”
“是啦是啦!你对别人太好我会吃醋的。”我们又打闹起来。何雅柔太精明了,只要我稍有不对,她马上就感觉到了。我不是不知道,她总是悄悄地,关注着我们。但我就是一个不知人间疾苦的笨蛋,当然分不清她的眼神,到底是恶意?还是善意的?
“哥们儿,给雪打电话,晚上一起吃饭。”
“ok!没问题!”
二十一岁的云、二十岁的孟雪、还有十九岁的我,从小玩到大。家里人常常开我们的玩笑说“云太狂、落太傲,幸好有一个孟雪的‘柔’,不然那就不只是一台戏,而是天下大乱了。”
是吧!
只要我和云,在一起,是从来没有什么“不敢”的。
* * * * *
“落,起来,我们一起唱老周同志的‘朋友’。”
我努力挣开迷迷糊糊的双眼,看到云站在屏幕前,手里拿着两个话筒看着我。
没办法,我从学校出来时已经十点多了,仍被她载到了这里。心里其实也明白,她想让我在考试前放松一下;但,我实在是太困了。
“我和你一起唱。”
“我也会,我也会。”
朋友们争着要她手里的话筒。她谁也没有给,连孟雪也没有。“都闪一边去,这首歌我只和落一起唱。”说着她就把话筒扔给了我。我看也没看,接住了它。
“夜落央”是我的名字。大家都叫我“落”。
云、孟雪,还有我,我们三个从小一起长大,在一起十多年了,从来也不曾分开过。
“这些年,一个人,风也过,雨也走
有过泪,有过错,还记得坚持甚么
真爱过,才会懂,会寂寞,会回首
终有梦,终有你,在心中
朋友不曾孤单过,一声朋友你会懂
还有伤,还有痛,还要走,还有我
这些年,一个人,风也过,雨也走
有过泪,有过错,还记得坚持甚么
真爱过,才会懂,会寂寞,会回首
终有梦,终有你,在心中
朋友一生一起走,那些日子不再有
一句话,一辈子,一生情,一杯酒
朋友不曾孤单过,一声朋友你会懂
还有伤,还有痛,还要走,还有我
朋友一生一起走,那些日子不再有
一句话,一辈子,一生情,一杯酒”
美丽的歌词,动人的旋律。
我们最爱的歌。
……
一曲完毕,放下话筒,我七歪八扭的趴着又睡着了。趴在包房的沙发上,睡得不是很安稳。恍恍惚惚间,有人轻轻的拍我——那是我再熟悉不过的气息和声音——“好好的睡,有我在,没人敢伤害你。”
好好的睡,有我在,没人敢伤害你。
就是这句话,在梦里,都让我感动得想哭。
但是我却怎么也没有想到,这是我们最后的一首“朋友”,是我们最后一次最最真实的触碰。
如果我知道,我绝不会让这珍贵的一分一秒在梦里,流失掉‘如果我知道,我一定会用力的紧紧抱住她,说什么也不放手……
我明白,这一天迟早会来,却没想到,会是这样快!快得让人措手不及;快的,连一句‘珍重’也没来得及说……
“云呢?怎么不见了?”
“可能在洗手间吧!”
“……”
“不!洗手间没有她。”
“……”
“也问过服务生了,没有人看见她。”
“那她会去哪里?”
“总不可能凭空消失吧。”
“……”
乱七八糟的嚷声里,只有一句“云不见了”冲进我脑里,让我一下子,梦中惊醒。不详的预感袭遍我全身。
不好!
我从沙发上惊跳起来,一股脑的向外冲去。身后慌张、焦虑的喊声拦不住我。还有哪个朋友,可以与云在我的心中相提并论呢?
“云,你在哪里?快回答我!……云,快出来……”我站在‘今夜不想回家’的门口,对着空荡荡的大街大声喊着。“云,不要走。我还有好多话没有跟你说,你这么可以现在就离开?云……云……我还没有告诉你,我爱你!你这么可以就这样离开我?……一句话也没有,就离开我……云……”我哭的泣不成声。
有两个保安在到我面前,很担忧的看着我,“小姐,你没事吧?”我只是摇头,这个时侯,还有谁可以帮我?还有谁,能让我再见云一面?
扬起手,我乱七八糟的擦着脸上不停流出的眼泪,透过一片朦胧的路灯,漆黑的角落里,我看到了——
恐惧感填满了我体内所有的细胞,我不知道该如何让反应,只知道,我是真的失去她了……我们终于还是,不得不分离。
“落,你怎么自己跑出来了?”
“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哭了?”
“我们回家吧!云一定事先回家了。”
“……”
我没有再说什么,沉默的跟着她们回云的家去;一路上,我不停地回头,还想再看看那条路的对面……却终于还是什么也看不见了……
“落?”
孟雪轻轻的挽住我的胳膊,“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
我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眼前是最脆弱的孟雪,我和云一直用心保护的孟雪,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跟她讲这一切。
回到了云的家里,雅柔姐坐在我的对面抽烟。“落,云这么会一声不吭的离开的?但是却开走了她的车,留下了她的手机和家里的钥匙?”
“我不知道!”
她们猜测着一切可能发生的结果。我只是一声不吭的坐在窗前,坐了整整一夜。
——一直到第二天上午九点半。
两个警察出现在我们面前。我静静的坐在角落里,透过窗户看着天空,不加入他们。
“雅柔小姐,你被她骗去了三十七万是吗?……还有梦小姐,你的七万七是吗?你们可有收据?”
“欠条算吗?”
“我没有。”
诈骗犯!
三百九十七万!
……
“我的钱还能要回来吗?”
“她现在情况怎么样?”
……
我对她们的谈话没有兴趣,只是沉默着。
“夜小姐,你有被骗吗?”
“没有。”我空洞的回答他们。即使有,也不叫做“骗”。只要她有任何困难,我心甘情愿。
是的!我一直清楚这一切。
在我们面前,云的身份一直很神秘。老爸不放心我跟她在一起,却又深深明白我们是分不开的。所以,私下调查了她。
云,你对我们当真无情吗?
不!
你对我到底怎样?这只有我清楚,谁也下不了这个定论。朋友就是朋友,身外之物衡量不了,外在因素扼杀不了。
而现在,从昨天晚上到现在,只要一闭上眼睛,我就会想起昨天晚上那个离别的十字路口——
云!我第一次,看到了你眼中的泪。你笑着,流着泪……
我好想大声喊出来——
我不恨你!你的“不想离开”,我懂!你的“珍重再见”,我懂!你的爱,你的情,我都懂!我们的感情,是一所铁门隔绝不断的;我们的感情,是法官一声宣判否决不了的。
……
可是最终,我什么也说不出口。千言万语,都深藏在心中。
站在分手的十字路口,只有泪,流到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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