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句话，的确勾起了沈安在的兴趣，但他还是没有露出太多的情绪波动。

对方的目的，毫无意外是与自己签订契约，为此，他可以想方设法的来诓骗自己。

“你一个虚构的神祇，也敢妄言荒古，你有什么资格？”

沈安在目光微凝，带有审视之意。

相比之下，甚至此刻的他，看起来更像是高高在上，而那幽浮屠则地位低于他一般。

“资格？”

幽浮屠愣了一下，  哈哈大笑，阴冷的目光闪烁。

远方的顶天立地的人形怪物更是捶胸怒吼，震天响地，仿佛天塌。

“你一个连荒古都未曾接触过的小小人族，竟然敢质问自荒古存活下来的本神，又什么资格妄言荒古？”

它的语气明显带有不屑和嗤笑。

“如果连本神都不知道荒古发生的事情，那现世当中，更没有人任何人能够比本神更清楚。”

“是么，那荒古发生了什么，让帝者的秘密封存，传承断绝？”

沈安在眯眼，淡然询问，好似漠不关心。

“那自然因为那……”

幽浮屠刚准备开口，随后一顿，冷笑一声盯着沈安在。

“好一个人族小子，竟然还想套本神的话。”

它又开始在沈安在周身转起了圈圈，一边悠悠开口。

“想知道那些秘密的话，跟本神缔结契约，你想知道的任何东西，本神都可以给你答案。”

“你没这么大的本事，你充其量不过是个被困在虚构世界里的小丑罢了。”

沈安在不为所动，淡然开口。

然而这一句话，却是令得幽浮屠面色瞬间难看起来，死死盯着他，眸中杀意强盛。

“小子，你胆敢如此藐视本神，真不怕本神将你生吞活剥了？”

“你若有这个本事吞噬现实世界里的我，何必这么多废话。”

沈安在的回答也很简单，他盯着幽浮屠，目光渐冷。

“如今我是唯一见到你的人，如果我猜的没错，当我否定你的存在之后，你应该……也将消失，除非下一个人接触到你的存在，重新唤醒荒古的你，对吗？”

话音落下，此间虚空一片寂静。

幽浮屠死死盯着他，咬牙切齿。

但不得不承认的是，眼前的人族说的没错。

如今阴傀老怪死了，只有眼前的人接触了自己，一旦眼前的人没有被自己唬住，或者没有相信自己的存在。

那么，它将消失。

直到下一个人念起它的名讳。

这就是信仰之神，当信仰消失，它也会消失。

“看来我猜对了。”

沈安在微微昂首，居高临下地看着它。

“那么现在，是不是我才是你的主人，你……只是一个我随意可以捏死的蝼蚁？”

“你！”

幽浮屠大怒，这片幽暗的空间颤抖不已，仿佛在诉说着他的怒火。

无数年来，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敢如此对自己说话！

如果是以前的话，它想杀就杀了，可现在不同。

的确如沈安在所言，对方能决定自己的生死。

所以，哪怕如此挑衅，它却不敢动怒！

“证明你的价值，我让你苟存于世，说不定还能有机会去往现世，否则，死。”

沈安在的冰冷的眸光，让幽浮屠心中惊颤不已。

想要忘掉自己的存在，没有那么简单。

哪怕只要心中还记得幽浮屠这个名字，那它就永远不会消失。

哪怕是删除了记忆，也总有原有因果。

所以理论上来说，它是不死不灭的。

但如今荒古不存，见过它，知道它的目前只有沈安在一人。

阴傀老怪也在后来知晓了自己的秘密，所以直接选择了毁掉那片传承之地，毁掉了所有关于幽浮屠的记载。

也就是说，他若是死了，后世不会再有任何人知晓自己的存在。

所以一直以来，它不敢完全吞噬阴傀老怪。

直到沈安在的出现。

本以为对方会比阴傀老怪好拿捏，可没想到，眼前的人，好似要更加的难缠。

看着那双好似缺失了所有情感的冰冷眸子，幽浮屠好不怀疑，对方有这个本事完全否定自己的存在，抹杀自己！

他不敢赌。

几番权衡之后，它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

震颤的空间渐渐平静，远方顶天立地的三头六臂之恶鬼身影，也消失不见。

一抹昏暗的火光亮起，将此间所有的黑暗驱逐，露出了原本的真面目。

那是一片祭坛，无数的石柱高高矗立，一根根锁链伸向祭坛中央。

而在祭坛之外，有着一块块巨大的石碑，其上刻满了无数的名字，大部分都已经完全模糊，看不清楚。

只有最近刻上去的名字还算清晰，那是阴傀老怪的名字。

显然，这些石碑，就是曾经与幽浮屠签订过契约的人。

密密麻麻的名字，足见当年幽浮屠的信仰之力有多强大。

这还只是与它签订了契约的名字，并不包含那些信仰于它，却没有资格被它看上，赋予力量的人。

而在祭坛中央，那被无数锁链死死钉在地上的，是一座倒下去的石像，裂纹密布，仿佛随时可能化作一堆碎石。

与沈安在之前看到的样子几乎差不多，三头六臂，青面獠牙，看起来极为的恐怖。

“很好，看来你做出了一个正确的选择。”

沈安在微微昂首，眸光波澜不惊。

“人族，说吧，你想知道什么。”

祭坛中央，那倒塌，已经布满裂纹的石像三双眼睛闪烁光芒，冷声开口。

“第一，谁创造你的。”

沈安在问出了第一个问题。

幽浮屠眸光闪烁，缓缓开口。

“谁创造的本神，本神不知道，本神只知道，第一次睁开眼的时候，是一座雕像之身，十余人跪倒在本神面前，他们自称青鬼部落。”

“他们部落在荒古时代，极为弱小，常常受到其他部落的掠杀，更要时常抵御妖兽的存在，为了安慰族中那些想要出逃的晚辈，青鬼部落老一辈的人，开始杜撰了一个谣言。”

“那个谣言就是……本神的存在！”

幽浮屠顿了顿，仿佛回想起了往日的荣光，语气更是带有几分自傲之意。

“不知道多少年的供奉，青鬼部落从一开始的万人部落，渐渐死的只剩下了百多人，本神苏醒那一天，他们正好被敌对部落围剿。”

“走投无路的情况下，他们全都跪在了本神的雕像前，磕头、哭嚎、期盼着本神的出现，期盼着奇迹出现，更是一个个选择以自尽献祭的方式，想要唤醒那座本来冰冷，根本没有任何作用的石头雕像。”

幽浮屠说着，忽然笑了一下，笑的有些讽刺。

“你觉得可笑吗，那只是一块冰冷的石头，却让他们一个个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去相信根本不存在的本神，甚至为此去死。”

沈安在眯眼，听着。

“在本神雕像，彻底被鲜血染红的那一刻，在青鬼部落被敌人团团围住，自杀献祭的只剩十多人，在那些敌人嗤笑、诋毁他们的信仰之时……”

幽浮屠的三双眼眸，渐渐泛起了凶光，那雕像更是咧嘴笑了起来，有些嗜血、有些恐怖。

“本神……苏醒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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