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玖娘过去的时候，双方也才刚坐下没一会儿，但姜玖娘一进去就发现孙氏和秦氏的脸色都很不好看。

对方来了一个媒人，还有就是男方的嫡母，宁远伯府四房的夫人。

此时媒人正说着话，并没有看到姜玖娘进来，模样很是神气。

“宁远伯府可是这城中勋贵，多少人家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家世，先后历经四代帝王，是真正的高门。五少爷更是人中龙凤一表人才，悠小姐是进门当正妻的，多大的殊荣啊，陆老夫人，您们有什么好犹豫的？”

媒人说得眉飞色舞，恨不得当场就让陆家人把悠丫头的庚帖拿出来交换。

姜玖娘走进来，看似玩笑地道：“既然那五少爷这么好，那你怎么不把自家姑娘嫁给他？”

听见这声音，媒人和四房夫人刘氏的笑容瞬间就僵在脸上，齐齐转身看过去，姜玖娘已经走到孙氏旁边坐下了。

媒人反应还挺快，很快又重新笑道：“陆三夫人真会开玩笑，我家小女哪里配得上宁远伯府的五少爷啊？五少爷那可是……”

姜玖娘不耐烦听她夸人，反倒是转头看向四房夫人刘氏，问道：“我要是没记错的话，四夫人你家哥儿今年才八岁吧，怎么就着急说亲了？虽说这女大三抱金砖，但咱这相差也太大了，男子成熟得晚，我家觉得嫁人还是要找成熟一些的男子，令公子年纪太小，不太合适，这亲事还是算了吧。”

听她这么说，刘氏的笑容有些挂不住，看了媒人一眼，这才说道：“陆三夫人误会了，此次说亲的不是我家申哥儿，是记在我名下养的老五，我身为嫡母，自然要为名下的孩子张罗亲事。”

刘氏前些年生不出儿子，只生了两个女儿，迫于压力，不得已从妾室那里记了两个庶子在名下养着，今日说亲的主角老五就是其中一个。

姜玖娘自然早就知道，但此时却一脸震惊地看向刘氏，道：“我陆家行事光明磊落，全家上下都是老实本分的人，四夫人为何如此折辱我们？”

刘氏有些慌，且有些不明所以：“我没有啊……”

“怎么没有？我家悠悠是二房嫡长女，你们宁远伯府却拿个四房庶子出来搪塞我们，这是哪门子的道理？四夫人不会是觉得我们家是从乡下来的，不懂这些嫡庶有别的道理，所以特意整个庶子来恶心人吧？”

这年头嫡庶是两个阶级，庶子庶女在府中的日子还没有一些受宠的下人好过。

更何况，这宁远伯府也就是前面两代人昌盛，在朝中有所作为，后面一代不如一代，到现在，宁远伯府中官职最大的不过是一个五品官，说白了就是落魄贵族而已。

能袭爵的只有大房嫡长子，而今日来上门的却是四房的夫人给庶子说亲，这都扯哪里去了？

就按照现在宁远伯府的情况来说，别说是四房的庶子，就是大房的嫡长子来说亲，姜玖娘都是嫌弃的。

亏那媒人还明里暗里说悠丫头能嫁过去是高攀，真是恶心死个人。

刘氏脸色难看，没想到姜玖娘说话会这么直白，但还是硬着脖颈道：“既然是记在我名下养大，那便是嫡子了，陆三夫人莫要误会了。”

姜玖娘冷笑一声：“那按照四夫人这般说，猪鼻子插葱就真能装象了？若夫人真把两个庶子当亲生的，那又何必生下你家小公子？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刘氏只有女儿没有儿子，以后财产不能被两个女儿平分，只能归族里共同打理，于是她记两个儿子在自己名下，自己的财产就能一直在手上，且还能想办法多给两个女儿一些。但无论如何，记养的儿子终究不是亲儿子，所以她拼着老命生个儿子，财产就能全给她儿子，至于两个庶子，哪里凉快就上哪呆着去。

可她自己心里想是一回事，被姜玖娘公然说出来又是另外一回事，她脸色变得很难看，也不打算维持脸上那笑容，冷着脸道：“即便是庶子，配你们陆家的女儿也是绰绰有余！谁家正经姑娘整天抛头露面的丢人现眼？不过是乡下来的泥腿子，还想嫁高门嫡子不成？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

孙氏和秦氏原本就一直在隐忍，只是想着来者是客，尽量不给陆柏川添乱得罪了人，现在听人把话说得这么难听，属实是忍不下去，孙氏刚想开口怼两句，就见秦氏率先站起来骂道：“既看不上，那你为何舔着脸上门？我家从一开始就没看上你家，一直在委婉拒绝，你家厚脸皮三番五次找上门还有理了？”

“我们念及你们宁远伯府在国都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家，不好把话说得过于难听，可你们倒好，拿个庶子来折辱我闺女也就算了，还骂我闺女丢人，看老娘今天不撕烂你的嘴！”

说着，冲上前打了刘氏一个大嘴巴子，接着就开始扯头花，大战一触即发。

姜玖娘都看呆了，印象中的秦氏是胆子最小话最少的一个人，以前根本不会做这种事情，现在不仅站出来为女儿出头，甚至还上手打人。

姜玖娘很想知道二嫂之前出门那段时间都经历了什么，怎么就变得这么彪悍了？

秦氏的战斗力很强，仅凭一人之力就把刘氏和媒婆给打出去了。

姜玖娘站在一旁给她鼓掌：“六啊二嫂！”

秦氏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说道：“之前她们把话说得好听，我还想着不能轻易把人得罪了，就算不能当亲家也不能闹成仇人，谁知道这家黑心肝的这么算计我的悠丫头，整个妾生的人就想把悠丫头骗回家，这是当我和她爹死了啊！”

在姜玖娘开口之前，她们是真不知道媒人口中的五少爷是个庶子，毕竟刘氏是四房的正房太太，刘氏亲自出面，那肯定是为自己的孩子打算，谁知道这女人心胸这么宽阔，养庶子也就算了，还要为了庶子来忽悠好人家的闺女。

真是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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