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好、好像是有些似曾相识，但我想不起来，究竟在哪里听过这样的声音……”薛小莞犹疑着道。

唐清哲听罢，沉默了片刻：“若真相识，该是好事，问问便是。”

而后唐清哲便直了直身子，抬手抱了拳，冲着对方喊道：“大祈安王世子唐清哲，如今已按阁下所言来此拜会！不知阁下是……？”

“在下乌昭南越山刀客统领云间竹，幸会了，世子！”对方喊道。

“原来阁下便是云大当家，幸会！”唐清哲冲着那方向拱手福了福。

“只不过在下有些疑惑……”云间竹道，“世子为何是在此，而不是在鸷白关附近呢？”

“此事……说来话长。”唐清哲想了想，有些犹豫地道，“倒是不知云大当家身为乌昭人士，号称来助清哲，却是为何？说是我夫人旧识，又是为何？”

云间竹听罢笑了起来：“世子旁边这位，便是世子妃吧？”

“我是！”薛小莞皱了皱眉，此时二人的距离依旧让薛小莞看不清晰对方的样貌，她除了感觉到对方胡子拉碴皮肤黝黑，身强体壮之外，再辨不出其他，是以她也只能喊道，“云大当家……当真认识我？”

云间竹闻言，没有再说话，而是又喝了两声，驱马前行。

这次他未再停下，一个人一路行到了距离唐清哲和薛小莞近些的位置。

而随着他走上前来，他的面庞也逐渐被月光和一旁摇曳的火光照亮了些许，叫薛小莞渐渐看清了他的脸。

这一看，也叫薛小莞瞪大了眼。

相比薛小莞记忆中那已经有些许模糊的样貌，他如今苍老了许多，岁月和风沙在他脸上割出了深深的刻痕，也让他的皮肤比曾经更加粗糙。

可薛小莞还是一眼认出，那就是故人无误。

“方……方大哥……？”薛小莞呢喃着开口，语气中满是不可置信，鼻子也没来由地一酸，泪瞬间就涌上了眼眶，“你、你还活着……？”

“许久未见了，小莞妹妹。若不是你这一行人中，就你一个女娃娃，哪怕着着铠甲，比之旁人都瘦小些许，我恐也认不出你来。”对方语气里也带上了几分哽咽，“如今……你竟都已经这般大了，生得如此标志，还能领兵救下夫君，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是薛大人的好闺女啊！”

“方大哥……？”唐清哲听罢，却是有些疑惑，而后猛地想起了什么，“方……简……？”

“哦？”云间竹一听，笑了起来，“世子竟也听过我曾经的名讳？”

“我……”唐清哲尴尬地笑了笑，“曾在云山逗留月余，久仰大名。”

看来薛少柏未提及此事。

就算对方如今已经换了名姓，此刻总不好说……他和薛小莞曾撮合对方曾经的部下和妻子，成就了一桩姻缘吧。

薛小莞听罢，抬起两只手，用力抹了抹眼睛，深吸了一口气：“方大哥，你、你分明还活着，为何……为何却不回去呢？”

云间竹听罢顿了顿，最后长叹了一口气，苦笑着道：“没有脸面回去，如今自也回不去了……”

“没有脸面回去……？”薛小莞一愣，“方大哥你是战胜乌昭的功臣，怎、怎可能没有脸面？我们收到的消息，分明是……是你已经……”

说着说着，薛小莞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战死？那反而好！玉娘她……应该还拿到了些许抚恤金吧？”云间竹听罢，笑了笑，“如今我已舍了大祈名姓，只是乌昭刀客云间竹了。”

“可是……”

“不说这个了，还是先谈正事吧。”云间竹摆了摆手，“八月你哥哥自远京而来，告知了陈峰将军，远京恐有危难，圣上本已派人着将军调军回防，然而将军根本没有收到过调军令，是以他考量部署之后，按安王世子的谏言，调了人驰援，其中两万本是要跨过乌昭境内伏岭而来，而我深知如何绕开乌昭人的眼线，其间可有大半路程不走山路，是以他便将此重任交给了我，我便带了两千乌昭刀客与祈军同来，如今到达……可算不负陈将军所托？”

唐清哲听罢，立刻笑着拱手道：“云大哥比清哲预计提前了大半个月抵达，实在令人惊喜。奔波二月有余，此番辛苦了！”

“说起来……世子方才还没有回答我，为何如今是出现在了这里？此处应是在鸣海关附近，距离鸷白关……可有些远了吧？”云间竹有些疑惑地道。

唐清哲一顿，似是有些犹豫，最后咬了咬牙，叹了口气：“如今我们……正在同麾逻公主合作。”

“与麾逻公主合作？”云间竹说着，皱了皱眉。

“领兵的是我，是我做的主。”薛小莞忙道，“我带了千人前来，救下世子后又曾与丹柯狼卫交战，军中有大量丹柯俘虏，且原本未想到方……云大哥你能提前带人抵达，为制约东方隼，也为及时回远京救驾，我便想提前为兵马和粮草筹措一二……”

“那你是打算如何与她合作？”云间竹挑了挑眉。

“助她……击败叛徒哥舒岩，夺回可汗领地。”薛小莞道。

云间竹听罢愣了一瞬：“丹柯也乱了？”

“是。”薛小莞点点头，“起因便是可汗之死，只是如今……”

薛小莞说着，皱了皱眉。

她已与呼延钥说过，要助她拿下哥舒岩，甚至连对策都已想好，可如今援军已到，大部分还都是祈军，再助呼延钥……是不是有些不妥？

现在看来，直接归还本属于葛卓力的兵马，再用哥舒羿的人去做交换，拿些军械、马匹和兵器反而才是上策……

“如今情况复杂，不如……”唐清哲也知道眼下薛小莞颇有些两难，想了想，开口道，“不如云大哥同我们一起先往麾逻公主帐下，再商量后续如何行事，如何？”

云间竹听罢思索了片刻，深吸了一口气：“那便先如此吧。”

说罢，云间竹便策马行到了唐清哲身侧，而薛小莞和唐清哲则是调转马头，准备同云间竹一起往回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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