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暖薇挥手叫了一杯咖啡，不以为然：“有什么事你直接对我说就行了，不用拐弯抹角，让妖桃带话。”

那满腔的话到了嘴边却不知该怎么开口，宫屿只能搅着手上的咖啡，勺子和咖啡杯不停地碰撞，发出叮咚的响声。

唐暖薇定定地看着他，良久，她有些不耐烦了：“如果没什么事，那我先回去了。”该死的凌桃夭，说宫屿有事，把她骗到这里就只是为了看一个男人扭捏地搅着咖啡？她是不知道自己的时间很宝贵么？！

宫屿见唐暖薇起身要走，连忙抓住她的手，眼神急切：“薇薇，你先不要走！”

唐暖薇冷冷地看着那只握住自己的手，没有说话。宫屿连忙尴尬地松开，道歉。

“宫屿，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了？”唐暖薇不满。

宫屿跌坐回座位，那张媲美女人的脸上满是悲恸的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变得优柔寡断。薇薇，我大概是中毒了，中了你的毒，可是你却不肯给我解药。”

唐暖薇皱眉：“我已经不反对你照顾熙沫了，你还想要什么？”

“我想要你。”宫屿目光坚定地看向她，外面的阳光照进来，那双狐狸眼中，充满了温暖的味道。

这一次，倒是唐暖薇避开了他灼热的目光，低声道：“宫屿，别犯傻了。我们之间横亘的是什么，你比我更加清楚。我们缺的不是爱情，而是时机。”每一次，当她想要不顾一切靠近的时候，他总是重重地把她推开。而每一次他想要回来的时候，她却接受无能。

一次次的错过，让她对这份感情逐渐绝望。直到现在，她已经不敢再奢求什么了。在一起也好，不在一起也罢，没什么区别。有了熙沫，她可以什么都不要。

“薇薇，我们可以重新来过的，”宫屿急急地探过身子，语气慌张，“只要你愿意，我们就可以忘掉一切重新开始。你和熙沫想去哪里我都陪着，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你。”

“可是宫屿，我不要了，”唐暖薇的语气异常低沉有力，瞬间将宫屿拖进无底的深渊，“我不想也不敢要了。从你认识我的第一天起，你就知道，我不是非有爱情不可的人。我承认，我曾经很爱很爱你，但那是曾经。我们之间，不是你一句忘掉一切就可以重新来过的。看着你，我就想起宫汀和宫洺强暴我的事实；看着你，我就想起宫汀怎么陷害我杀死杜月笙；看着你，我就想起宫洺浑身是血的模样。这些伤，不是皮肉伤，不是结痂了就会好的，你懂吗？”

“可是他们都已经死了，我们再没有阻碍了。”宫屿还是不肯死心，低声哀求着。

唐暖薇摇摇头：“你还是不懂。我的问题不在于宫汀有没有死，而在于，我没有办法原谅他们。你可以说我报复心重，连死掉的人都放不下。可是，世界上没有人规定，我们必须要去原谅一个死人。我不是放不过自己，而是不想去原谅。”

“唐暖薇，你真的连一个机会都不肯给我们么？”每一次他叫她全名的时候，总是带着半点无奈，半点生气。他不说给他机会，而是说给他们机会。

外面车水马龙，阳光明媚，空气中仿佛能看见漂浮的灰尘粒。唐暖薇位子上的咖啡正袅袅地冒着热气，只是那位子却已经空了。优雅的萨克斯弥漫在整个咖啡厅里，让人有一种时间静止的错觉。宫屿垂着头，刘海半遮住那双可以媲美女人的潋滟双眸。

“宫屿，我没有说不给你机会。只是现在我不想让别人打扰我平静的生活。我一个人过得很好。”

“如果你愿意等，那你就等。如果你觉得等不了，要和其他人在一起的话我也没有意见。因为我给不了你一个确切的可以接受你的时间。”

唐暖薇的话好像在空间里停留了很久，才缓缓地散去。宫屿想，要是自己爱上的不是唐暖薇，他是不是就可以不用这么辛苦了。如果爱上像凌桃夭那样的女孩子，吵架了哄一哄，就能雨过天晴的，还有多好。唐暖薇是怎么样的女人呢？如果她不想原谅，那么你就算掏心掏肺把全世界都给她，她都不屑一顾；如果她自己想通了，寥寥几句话她就会乖乖地回到你身边。所有的一切，取决于她自己。

女人的强势，可以提现在工作里，却不能放在感情里。一旦开启这样的模式，注定会在感情里伤痕累累。所以，唐暖薇的刺，在刺伤了自己的同时，也将宫屿打成重伤。

两败俱伤的爱情，他们却谁都不肯松开手。

凌桃夭走出门的前一刻，往后看了一眼咖啡店里的两个人，低声叹了一口气。她能帮的就只是这样了。只是宫屿啊，薇薇是什么样的人你跟我都清楚，你给的伤她又怎么可能轻易地原谅呢？

一转身，差点就撞上了面前一辆黑色路虎。她吓得往后退了两步，惊魂未定。车上的人连忙下来，拉住了她的手，柔声道歉：“小夭，对不起，吓到你了。你没事吧？”

熟悉的声音钻进凌桃夭的耳道，她惊讶地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熟悉地不能再熟悉的一张脸。清秀英气，高挺的鼻梁上架着文质彬彬的金丝眼镜，轮廓清晰。

“沈斋？你怎么会在这里？”凌桃夭诧异，“你出院了么？”

沈斋苦笑了一下：“你来看我的次数那么少，怎么会知道我有没有出院呢。”

话一出口，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就变得很尴尬。凌桃夭张了张嘴，到最后，也只能在嘴角挂起僵硬的笑，道：“对不起，沈斋。你救了我，可是我却……”和单修哲的生活太过于幸福，让她忘记了周边所有的一切。这就是陷入爱情泥潭中的看不见其他任何东西的女人呐。

“小夭，我不是那个意思。”沈斋的辩解苍白无力，大概连自己也觉察到了，他打开车门，聪明地转移了话题，“你去哪儿，我送你吧。”

凌桃夭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上了车。好歹是救过她的人，好歹是沈习的同胞弟弟，她也不能像防个陌生人一样防着他。

一路上，沈斋和凌桃夭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两个人的话题倒是很有默契地绕过了单修哲。

手机叮铃铃地响起来，凌桃夭掏出手机一看，下意识地就瞟了沈斋一样，然后才接起来：“喂，单修哲？”

“桃子，你在哪里？”单修哲那头似乎正喝着水，咕咚咕咚的声音听起来很明显。

“我？”凌桃夭愣了一下，“宫屿今天约我出来，你知道的啊。”

“嗯，可是你说等唐暖薇过去见面你就回来，现在在车上吗？”

“嗯，在车上。”

单修哲那边沉默了一下，问：“公交车？”他没有听见人群的声音。

“不是，”凌桃夭转过头看了沈斋一眼，缓缓道，“我在沈斋的车上，他送我回去。”

沈斋诧异地看向凌桃夭。虽然撒谎不对，可是说实话真的可以吗？回家会不会星球大战？

“几点？”那边的声音没有波澜。

“大概半个小时。”

“好，我等你回来。”

“嗯。”

挂上电话，沈斋笑道：“看来，你们的感情比之前更好了。”要是以前的单修哲，只要一听到凌桃夭和其他男人在一起，早就已经炸开了锅，现在居然可以这么淡定。

“他相信我，也相信你。”凌桃夭将手机收掉，淡淡道。

沈斋没有再说话。相信这个词，在爱情里太过奢侈。他一而再再而三地破坏单修哲和小夭，无非就是仗着单修哲的猜忌，所以才屡屡得手。如今，他不想破坏了，他们也不会再被别人破坏了。

车子稳稳地停在了单氏别墅前，凌桃夭解开安全带，刚想下车，沈斋拉住了她。

清秀的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他用像沈习一样的声音，道：“小夭，祝你幸福。”

凌桃夭报以一个恬静的笑，点头：“我会的。”

远远的，看着凌桃夭走进别墅，沈斋这一次没有感到心痛，反而是释怀。以前，小夭是沈习的；现在，小夭是单修哲的。从头到尾，都不是他沈斋的。得不到的东西强求只会让自己痛苦而已，这一点，他用了十年的时间才明白。庆幸的是，他明白了。

小夭，祝你幸福，请你一定要幸福。

凌桃夭一开门，就看见单修哲像门神一样站在玄关处，那张俊脸黑得仿佛要下暴风雨。

“你站在这里干什么，吓我一跳。”凌桃夭拍了拍胸口，惊魂未定。

“他拉你手。”单修哲一字一顿地吐出来，像极了失宠的小孩。他刚才在二楼看着沈斋送她回来，当看见沈斋拉住凌桃夭的时候，他真想从厨房里拿出菜刀，然后飞奔过去。

凌桃夭见他吃醋的可爱模样，忽然有了想要恶作剧的冲动：“你猜他跟我说了什么？”

“什么？”

“沈斋他说，你长着一张桃花脸，婚后出轨率很高，让我好好考虑跟你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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