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完饭，徐家人各自分散，徐未晚跟着徐午和郭攀找到榆树胡同。

徐午的手微微出汗，徐未晚觉得她的紧张，拉了拉她的手。

郭攀不说话，只默默陪着。

徐午在一处院子门口前停下脚步，这院子半新不旧的，门口有落叶，无人打扫，又歪歪斜斜晒了衣裳，一看就不是过日子的人。

只见里头一个孩子在爬树，将叶子扯得满地都是。

一个妇人凶悍道：“兔崽子，若摔了还得花银子去治。你再不下来，我打断你的腿。”

小孩做鬼脸：“有本事你上来啊。”

一个婆子笑道：“我孙子就是本事，都能爬树了。”

“你就是宠孩子，若摔了，你拿银子给孩子治去，我不管了。”

“你什么时候管过，你只顾着自己两个弟弟。”

短短几句话，家庭矛盾跃然纸上。

徐午低下头眼里湿润。

徐未晚：这是姐姐从前的家，姐姐从前姓吴，这吴婆子就是徐午的娘，这妇人是徐午的嫂嫂，当年为了娶吴嫂，老婆子卖姐姐当妓女，又为了宝贝孙子，不停榨姐姐的血。

姐姐今日，完全是拜他们所赐。

徐午扯了扯衣裳，敲门道：“里头可有人？”

“眼睛瞎了还是耳朵聋了，没听到里面说话吗？”吴嫂骂着开门，是一个生得普通的长脸妇人。

见是两个陌生人，衣裳普通，啐了口道，“你们是什么人？讨饭的吗？滚滚滚，到别家去。”

徐未晚忙道：“大嫂子，我

们是一家三口，从东阳过来的，想讨点水喝。”

“我家柴火不要银子吗？”吴嫂眼皮翻了翻，一副泼妇样，“若要水，两个铜板一碗。”

徐午气道：“过路的要碗水，你们还要收银子？”

吴婆子过来道：“不给银子就去别处，少废话，一早上的就来讨饭的，晦气不晦气？”

吴婆子生的干瘦，一看也是个厉害角色。

树上的熊孩子下来，直接翻开徐午的包裹：“我看看里头有没有值钱的东西？”

徐午怒斥：“我又不认识你，谁让你动我的东西？”

吴婆子不乐意了：“又不是要你的，小孩子看看怎么了？值得你大声对他吗？”

吴嫂也骂道：“活该你讨饭，走，小宝咱们进去。”

“不啊不啊，我要看讨饭的东西。”小宝打滚耍赖起来，“我就要。”

吴婆子打量徐午道：“你这讨饭的，怎么有包裹？莫不是偷的，还不打开给我孙子看看。”

徐午怒道：“你们这么宠小孩，不怕宠坏他吗？”

“你敢诅咒我家小宝？”吴嫂尖叫要打徐午，“我打死你。”

郭攀将吴嫂推开：“你动她一下试试。”

方才郭攀没动，那是因为不知徐午和这家人的关系，看她们实在闹得不像话，这才出手。

吴嫂见郭攀高大，不敢再动手，骂道：“滚，没水给你们，你们渴死去吧。”

小宝满地打滚：“我就要看，我就要看。”

“好孙孙。”吴婆子道，“奶奶给你

当马骑好不好？我们孙孙将来是要当将军的，好宝贝。”

小宝眼泪鼻涕一把：“我就要看包。”

徐午拉着郭攀和徐未晚，气道：“我们走。”

“小哥哥。”徐未晚拿了麦芽糖给小宝，“包里面只有这个，给你吃吧。”

小宝跳起来，把麦芽糖塞到嘴里，和着鼻涕吃了下去：“好吃。”

徐未晚低声笑道：“小哥哥做的好，平时我想做的，只要打滚就能做到，而且爹娘还会加倍给我。”

小宝笑道：“我也一样。”

“好好加油吧。”

“走吧。”徐午牵着徐未晚离开，问道：“你干嘛给他糖吃？”

徐未晚笑笑，当然是为了纵容他，让他将来被社会毒打了。

郭攀看徐午的脸色不好，问道：“这家人和你……”

“前世的仇人，害我入青楼的人。”徐午冷冷的语言，如同她冷冷的心。

郭攀听说徐午去过青楼，眼神怜惜：“若你早说，我烧了他们家。”

徐未晚忙笑道：“这活应该留给娘干。”

徐午这才露出一丝笑容。

隔壁的院子门口，写着租字，徐午停住脚步。

徐未晚明白她的心思，笑道：“爹说住客栈太贵，咱们不如在这里租个院子，既省钱又可以自己做饭吃。”

主要是能报仇。

郭攀道：“这院子不错，挺齐整的。”

徐午也动心了，她敲门道：“有人吗？”

出来的是顾家婶子，听说租房，她忙让座倒水，热情介绍起院子：“两进的院子

，前面可以做饭，还可以做个小本生意，后面可以住，南北一共六间房，方方正正的，中间的小院子养个鸡鸭都行。”

叮……3个银币。

院子还有一棵石榴、一棵枣树，生机勃勃。

徐午笑道：“婶子将这里打理得极好，不知怎么租法？”

“一年四两银子。”顾家婶子笑道，“里头的树、井都归你们用，堆着的柴火也送你们了。”

徐午笑道：“婶子这价格还算公道，我们也不还价了，先租一年吧。”

郭攀付了银子。

见两人爽快，顾家婶子先不接银子道：“这院子什么都好，就只一个，邻居太不是东西，这个需提前和你们说好。”

叮……3个银币。

徐午问道：“怎么不是东西？”

“隔壁有个熊孩子，经常爬围墙，摘花摘果子。”顾家婶子深受其苦，“打不得骂不得，若说重了一句话，隔壁那两个母老虎就堵门骂。”

叮……2个银币。

郭攀道：“这么宠孩子的吗？这家男人呢？”

“这家老头没了，有个儿子，就是这熊孩子的爹。”顾家婶子撇嘴，“懒，整日喜欢吃喝，又志向大，不肯出去做苦活脏活，只想着别人伺候他。”

叮……2个银币。

郭攀不理解：“男人不干活，那这家人靠什么吃住？”

“咳，这家唯独有个女儿，出落得大方美丽也懂事，老东西为了儿子娶媳妇的聘礼，居然将女儿卖入青楼。”顾家婶子道，“卖入青

楼之后，又不停要银子，唉……那女孩子三个月前死了，可怜。”

叮……2个银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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