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攀将灶台抬起来，里头果然是空的，似乎是一个菜窖，黑乎乎的泛出一股酸臭。

徐早上探头惊呼：“里头有个小孩。”

“救人要紧，快抱上来。”徐二娘探头看了吩咐道，“或许他知道这村子为何空无一人。”

郭攀将孩子抱上来，是个不到十岁的男孩子，瘦弱的身子似乎饿了许久。

徐早上喂了那孩子几口水，那孩子猛喝起来，如同久旱的土地，一下子舒展开来。

徐未晚将手里泡好的饼子递过去。

那男孩子大口吃着，徐二娘忙道：“别吃多了，撑坏了可不好。”

小男孩似乎饿了很久，一口气将饼子都吃下，噎得直喘气。

徐早上再次递水给他。

等他喝足了，徐二问他：“你是这村子的人？你多大了，叫什么名字？”

男孩似乎在害怕，微微发抖，眼睛也不敢正视人。

徐未晚忙上前，一手抱着小狗，一手拉着男孩的手道：“小哥哥，我们是路过村子的，不是坏人。”

看到同龄人，男孩镇定了些道：“我叫柱子，是你们救了我？”

徐未晚道：“柱子哥哥，我们是去西风城的，路过你们这里，听到小狗的动静，这才看见你在里头。”

徐二娘温和道：“好孩子，你为何在菜窖里头？你爹娘呢？这村子其它人呢？”

柱子突然大哭起来，哭得嘶声裂肺。

徐二娘忙摸着他的背安抚他。

哭了一刻钟，柱子哽咽道：“村子里的人全死了，我亲

眼看到他们死的。”

叮……2个银币。

果然这落峰村有蹊跷。

徐早上问道：“好好的怎么全没了？”

柱子又哭起来。

徐二娘道：“好孩子你喝点水慢慢说，若不想说也无妨。”

“二十几天前，我们村来了个姓江的公子，说是京城过来寻药的，让村里的人帮他找药。”柱子虽然只有小，但口齿伶俐，“姓江的给了村里许多食物，雇大家帮他挖药材。”

叮……2个银币。

徐二愣道：“江公子？药材？”

不是冤家不聚头，这江公子阴魂不散。

哪哪都是他。

柱子道：“村里遭饥荒，大家看到有吃喝的食物，便心甘情愿帮他到山里找药材，早上出去晚上回来不辞劳苦。”

叮……2个银币。

徐二忙问道：“姓江的让你们找什么药？”

“听说是要什么黄精，还要人形的。”柱子思索道，“村子里的人挖了十几日，只挖了些手指粗的黄精、何首乌之类的，姓江的都不满意，如今这些还在前头院子晒着。”

叮……2个银币。

徐午跳起来道：“何首乌在哪里？”

柱子指着前院道：“应该在院子外的枯树的下面晒着，姓江的不要，我爹打算留下来，等灾年过去泡酒用。”

叮……2个银币。

徐午风一般出去了。

徐二道：“撒癔症呢？”

郭攀笑了笑道：“想来是何首乌可以染发，徐姑娘想拿来用。”

徐二继续问道：“后来人形的黄精找到了吗？”

“也不知姓江的哪里来的消息，还真有人形的黄精。”柱子道，“挖了许多日，村里的叔叔伯伯挖到了，我第一次看见人形的药材。”

叮……2个银币。

徐早上道：“黄精补益气血，人形的更是可以延年益寿，这姓江的难道真是帮皇帝找药的吗？”

郭攀冷笑道：“这皇帝才二十出头，他要延的哪门子年，益的哪门子寿？必定是皇帝身边那个姓徐的狗太监要的。”

徐二深吸气：无妄之灾。

也得为自己辩解几句，徐二道：“宫里有个奸妃，那奸妃平时最喜欢炼丹炼膏，想必皇帝是听了奸妃的谗言。”

叮……2个银币。

郭攀笑道：“徐大哥真是消息灵通。”

徐二娘问道：“皇帝找药和你们村有什么关系？”

柱子眼神露出恨意：“姓江的听说得了药材，大喜过望，连夜让人送往京城，又在村里摆宴席庆祝，宴席上他说了许多胡话。”

叮……2个银币。

郭攀问道：“他说了什么？”

“姓江的说皇帝要和贵妃行闺房之乐，还要修仙成道飞升，除了这些药材，还要人肉人血做引子。”柱子咬牙道，“他还说自己这一路找药，捞了不少好处，回去就能当大官。”

叮……2个银币。

徐二娘道：“后来呢？”

“后来他酒醒了，说要赏赐我们全村老小，让我们去村东头领赏。”柱子道，“还说赏赐按人头来，每人赏赐十斤米十斤肉。”

叮……

2个银币。

晚风又吹过，风里带着血腥和锈味，徐未晚看着村子东头，那是一片空旷地带，后面是苦树山。

徐未晚心道：想必是姓江的泄露的皇帝的秘密，怕被皇帝知道罚他，他要杀人灭口。

果然，柱子握住拳头道：“全村欢天喜地去村东头领赏，我娘抱着刚出生的妹妹也去了，谁知等着村里人的是灭口。”

叮……2个银币。

柱子似乎回到那日：“那天和今天一样，夕阳红红的，村里人开着玩笑去村东头，还笑着说遇到了贵人不用讨饭了。我当时在苦树山树上想掏鸟窝，贪玩没回家，谁知贪玩救了我一命。”

叮……2个银币。

“我看到姓江的带了十几个人，二话不说就开始杀人，村里人逃避不及直接被砍倒在地。有个别跑了的，被士兵射死。”柱子泣不成声，“我爹为了保护我娘，被砍成两半。我娘为了保护年幼的妹妹，把妹妹压在身下。后来，妹妹哭声被姓江的发现，姓江的用脚踩在妹妹头上……”

叮……3个银币。

徐二娘怒道：“姓江的猪狗不如。”

柱子落泪：“最后姓江的让人挖了个大坑，将所有人埋在里头。”

徐二追问道：“你本在树上，怎么又到了地窖？”

“我看到这恐怖情形，吓得直到半夜才下树，本想拿些东西逃出村子，却听见姓江的又回来了。”柱子年纪虽小，但遭逢大难后成熟不少，“想来是姓江

的不放心，担心有漏网之鱼，又看查看一次。”

叮……2个银币。

徐二娘道：“于是你躲在地窖里了？”

柱子打了个寒战道：“我本想躲一日就出来，可是后来我推不开地窖，若不是里头有几颗白菜，若不是恩人们过路，我就死在里头了。”

叮……2个银币。

命不该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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