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换孝服吧。这边，太太还有几个亲戚，姨太太说，也要安排您见上一见。”王婆子对少年说着，少年点头：“我晓得。”

这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王婆子不由长叹一声，原本该是多么好的一家子，而就在楚知县的各种念头下，变成了现在这样，孩子们要远赴他乡，而楚太太，就成为一股幽魂。

楚二老爷进了禅房，见这灵堂布置的果真十分像样，尼众诵经的声音不绝，就算楚二老爷对于玉兰有什么不满，看到这灵堂也说不出话来，只能对着灵位下跪拈香，等到行礼完了，看着穿着一身重孝走进来的三个孩子道：“既然大哥说让你们跟着姨太太走，以后就好好地听姨太太的话，好好读书，等到以后成器了，还要靠你光耀门楣。”

“是！”少年恭敬行礼，楚二老爷也就转身离去。王婆子眼中不由露出不屑，竟然还要少年努力读书光耀门楣，却没有想到，让门楣光耀可不能只靠一个人努力。

少年带着弟弟妹妹们守灵戴孝，倒十分勤谨。于玉兰和素巧说起也不由叹息：“他们的爹虽说不是个好人，但我看他们倒教养不错。”

“楚太太的教养确实很好。”素巧想到楚太太，语中带着叹息。于玉兰也笑了：“是啊，可惜了，好人不长命。”

好人不长命，素巧又想叹息了，于玉兰对素巧道：“再过两日，我也就该走了。”

“原先还热热闹闹的，这会儿你们都走了，就又只剩下我一个人了。”素巧这话让于玉兰看向她：“怎么，五嫂也要走。”

“是，她在这耽误的日子长了，自然还要继续回乡。”算起来，宋五太太在这，前后已经耽误了二十来天了。这二十来天发生的事情，素巧觉得，实在多到让自己忘记一些事儿地步了。

“也是，都走了，你啊，就安静了。”于玉兰话中还是带着叹息，素巧想到周乐，周乐也要走了，这个热热闹闹的院子，很快就又只剩下自己和宋珍了，而等到宋珍守满了孝，就该为她议亲了。想着，素巧不由伸手按下额头：“怎么这日子，这样快呢？”

“你要舍不得我，那你搬到我那边去，不过四百里路，要快马的话，五天就到了。”于玉兰在那计算着，五天就能到的地方，确实算不上远，素巧笑容还是那样平静：“我也想呢，可惜，我搬不了。”

这座恬静的院子，是素巧为自己选的安乐窝，于玉兰看着素巧的笑容，想到那些传闻，不由笑着问：“你和苏通判，真的十分清白？”

“确实十分清白。”素巧回答的十分肯定，于玉兰不由笑了：“可惜，你这边十分清白，但他那里，却未必有这样清白。”

素巧不是一个从没什么经历的闺中女子，听到于玉兰这句话，素巧淡淡一笑：“那也是他的事儿，不是我的事儿。”

不管苏度清白也好，不清白也好，他的那些念头，都和素巧没有关系，于玉兰想要说出什么，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这些事儿，只能自己去想，别人是不能去想的。

宋五太太比于玉兰早走一天，她带的人也比于玉兰要多很多，光车就足足拉了五大车。于玉兰去送宋五太太时候，不由在那目瞪口呆：“这就是国公府的当家主母出门的排场吗？”

“这还算不上十分排场呢。”吴嬷嬷正好站在她们身边，就笑着道：“原先，国公夫人出门去烧香，这带的人，前前后后，十个车都坐满了，就伺候她一个人。”

“难怪呢，他曾说我，没见过什么排场。”于玉兰笑着说，这个他是谁，众人心知肚明，却没有人点破，素巧拍拍于玉兰的手：“那些事儿，都过去了。”

“太太，都准备好了。”管家娘子上前对宋五太太恭敬地说着，宋五太太点了点头，就对素巧和于玉兰道：“那我就走了，以后，有什么话，你们可不能瞒着我。”

“不会瞒的。”素巧对宋五太太挥手，宋五太太扶着管家娘子的手上了车，马车夫在那赶着马车出去，下人们陆续上了自己的车，车队往外行去。

“我们搬家都没那么多行李。”等宋五太太走了，万舅母才感慨地说，于玉兰已经笑着道：“和搬家也差不多了，动用的东西，还有那些衣服，还有炭火，每次一出门，就要都带上。”

“还有各色药品，现在还好，原先国公夫人身子骨不好的时候，是专门找了个大夫，跟在她身边的，有个什么，立即就来请脉。”说着吴嬷嬷就嘀咕了一句：“出门一里，都不如家里。”

吴嬷嬷的嘀咕声音并不小，万舅母已经啧啧两声：“原来这样排场，难怪那么多人都想要……”

不等万舅母把话说完，她已经抬头看向远方，素巧走到一半见众人都没有跟上，不由笑着回头：“怎么了？”

“又来人了。”于玉兰已经轻声说着，素巧也已经看到，远处有车队正往这边行来，而且看方向，是往素巧这边来的。

“到底来的是什么人？”于玉兰的眉皱起，素巧已经笑了：“来的是谁都不怕，这些事儿，总是会发生的。

她们说话时候，那车队已经缓缓来到门前，看到众人站在门前，马车夫不知道该做什么，只是把马勒了让车停下，一个婆子模样的人走下马车，来到门前。

素巧觉得这婆子有些眼熟，但一时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见过这婆子了。这婆子看向素巧，对素巧行礼下去：“给姑奶奶请安。”

素巧被人称呼过许多，但能被称呼为姑奶奶的，只有一户人，那么，车内的人，是李氏了。

素巧的眉微微皱起：“说起来，我……”

“姑奶奶慎言！”这婆子必定也是李氏的心腹婆子，高声说了一句，打断素巧的话，吴嬷嬷已经冷哼一声：“在这摆什么架子，来到这里，就要听我们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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