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重病……”苏度这句话让知府放声大笑：“重病？苏大人，这句话你只好骗别人，骗不了我。她来本城的时候，还好好的，什么时候病的，自然是被掳走之后，去了那邝氏家中休养，也不晓得她见到了什么，回来后就病了，病了，苏大人，只怕是你们两个奸夫淫妇，把她给气病的，甚至可能，毒死了她。”

“大人，这样的话可不能乱说。”文书吓得双手颤抖，这样的话要传出去，谁晓得会掀起什么样的风浪，苏度却只看向知府：“大人是疯了吗？”

没有疯的话，怎么会说这样的胡言乱语？知府大怒：“本官没有疯，倒是你，苏通判，你自己问问你的心，你为邝氏这样周旋，是因着公平，还是因为别的？”

“自然是因为公平。”苏度回答得很快，知府又是一声冷笑：“好，好，好一个公平！”

“大人，楚大人来访。”管家在门边禀告，声音都小了许多。

知府还没说话，楚知县已经走了进来，他是听说去抓素巧的时候，苏度前去阻止，这才匆忙前来，进来看到苏度，楚知县张口就道：“苏通判，那邝氏阴狠险恶，竟然毒杀我的妻子，有人证物证，苏通判此刻阻拦，是什么意思？”

苏度也看向楚知县：“此事是非黑白，人人都晓得，楚大人又何必咄咄逼人？”

“人人都晓得？”楚知县往前走了一步，声音都变得冰冷：“原先这城内有流言，说你和那寡妇不清不白，原本我还不相信，此刻看来，你和那寡妇，何止不清不白。”

他们所能做到的也不过如此，就是说自己和素巧不清不白，苏度的手握得很紧：“我们为官，为的是黎庶，楚大人想为尊夫人伸冤的心情，我很明白，但楚大人又何必造冤案呢？”

“荒唐！”知府出言驳斥：“什么叫造冤案？人证物证都在。”

“若真是人证，为何大人您不让人见那人证？”既然脸都撕破了，苏度索性也直接面对知府，不愿意再维持那摇摇欲坠的面子。

知府的神色变得十分难看，楚知县已经道：“这不是你该问的，苏通判，这件事，知府大人已经有定夺，你还是让开，免得到时候丢了官，对不起家人。”

“做官若连公平公正都做不到，还去做什么？”苏度寸步不让，知府气恼极了，高喊一声来人，还没等到有人应答，就听到外面传来阵阵鼓声。

这是有人鸣鼓喊冤，三通鼓响，知府必须出去坐堂。于是知府神色一变，也不和他们多说什么，匆匆地出去坐堂。

书房内只剩下楚知县和苏度二人，楚知县看向苏度：“此事，和你又没有多少关系，你又何必拼上你的前程，袒护她呢？”

“楚大人，我有一事不明。”苏度高声说着，楚知县看向他：“何事不明？”

“您和邝娘子，原先并无来往，为何非要置她于死地？”苏度这一声问，楚知县的神色变得很难看：“你可晓得，你可晓得……”

“我可晓得什么？”苏度还是盯着楚知县：“是邝娘子的父亲吗？”

楚知县的神色有些发白，接着楚知县就道：“你不要胡乱猜测。”

“方才你们在那污蔑我的时候，怎么不说，让我不要胡乱猜测？”苏度反问，楚知县的手下意识地握紧了衣角，苏度还是看着楚知县，二人都没有说话，书房内顿时陷入诡异的安静。

知府匆匆来到外面坐堂，拍下惊堂木，让人把敲鼓的人拉上来，来人上堂，知府抬头一看，见是个妇人，那眉不由皱紧，毕竟哪有妇人家前来敲鼓的事儿。

但知府还是高声道：“你这妇人，敲鼓所为何事？”

“我要状告本府！”来人不是别人，是于玉兰，她伸出一根手指，指向知府，知府差点被吓得从椅子上滚了下去，但知府还是高声道：“哪里来的村妇，这等胡言乱语，给我把她打出去。”

衙役们发一声喊，就要上前去拉于玉兰，于玉兰可一点都不怕，她还是看着知府：“你自己做的事儿，你自己都忘了吗？要无辜者的性命，不顾良家女子的名声，这会儿，你全都忘了吗？”

于玉兰这样一说，知府明白了，他冷冷地看向于玉兰：“你也是为了那邝氏而来？”

“我为天地人心而来！”于玉兰当然不会承认，只高声这样说着，知府忍不住笑了：“为天地人心而来，好，好，好一个为天地人心而来，那本官就要听听，你的天地人心，到底是什么？”

“你为官一任，自当造福一方。但你自上任以来，只晓得阿谀奉承，任由纨绔鱼肉乡里。”于玉兰这句话一说出口，知府神色突变：“给我把她拉下去，打。”

于玉兰可一点都不怕衙役，她当初在外面流浪的时候，见过的衙役可太多了，于是于玉兰肩膀一振，把衙役们推开，自己走到知府面前：“你的第二桩罪，自然是枉造冤狱，竟要清白无辜之人偿命。”

知府见于玉兰这等做派，晓得她不是那样能随便恐吓到的普通妇人，于是知府也冷冷地道：“证据？”

“你今儿发的排票就是证据，你写的每一个文书，都是证据。”于玉兰可一点都不带怕的，知府已经拿起签子，往地上一扔：“你既然胆子这样大，跑来我这里胡言乱语，那就挨上一顿打，好让人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我晓得，你怕了。”于玉兰还是看着知府，知府一张脸涨红，什么叫自己怕了，这话，也是于玉兰这样的人能说的？

“来人，给我把她拖下去，活活敲死！”知府话刚说完，外面又响起鼓声，接着一个衙役就跑进来：“大人，是邱家的人，说，要状告，状告女婿毒死了女儿。”

邱家的人，那就是邱管家来了，知府的神色变得越发难看，今儿的事儿，绝对和素巧有关系，不过抓一个妇人罢了，怎么就接二连三，引起这么大的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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