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大又高声叫道：“姐姐，姐姐，我就晓得，你定在这里，定会告诉我们，到底是谁，想要害死你。”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楚知县恨不得把邱大的嘴给捂住，而灵柩后面窸窸窣窣，钻出一只猫来。

“原来是只狸奴。”看见是只猫钻了出来，楚知县这才放心下来，话语之中也带着几分平静和释然。

“也不晓得是谁家养的猫，倒差点把人吓破了胆子。”于玉兰轻柔地说了这么一句，楚知县的神色顿时又变了，邱管家已经开口道：“既然只是只猫，那这会儿也就开始祭拜吧，这才是正事儿。”

邱大已经高声哭了起来：“姐姐，姐姐，我想你啊，想你啊。”

邱大在那哭声震天，楚知县也不由叹了一声，看向楚太太的灵位。

“妹妹的儿女们呢？”于玉兰突然开口问，楚知县还真没想过要怎么交代，于是楚知县迟疑了下才道：“此地离家乡很远，孩子们又小，所以我就没有让他们前来。”

“你不是读书人吗？怎么这么要紧的事儿都出错？”于玉兰话中带着几丝嘲讽，楚知县皱眉看向于玉兰：“此话怎讲？”

“读书人，懂得是礼义廉耻。妹妹去世，这样大的事儿，孩子们无论怎样都要奔丧的。”于玉兰淡淡地说着，邱管家也点头：“此话说得对，怎么说，孩子们都要过来奔丧。”

“他们还小！”楚知县只能用孩子们还小来辩解，于玉兰冷笑一声：“还小？你是不是想要掩盖什么？”

“你这话，什么意思！”楚知县看着于玉兰，话语之中全是不满，于玉兰一点也不畏惧地道：“妹妹去世，孩子们前来奔丧这样的大事，你不去管，却想着纳妾，还另外讨一房老婆，谁知道你是不是和人已经勾搭了多少年，这才急不可待，妹妹去世还没满月你就要娶新人。”

这话是实实在在的污蔑人，毕竟楚知县常年在外地，而要娶的新太太却是在此地，哪里来的勾搭？于是楚知县一张脸都涨红了：“你这说得什么话，我从哪里勾搭别人，况且我上次来此地，是二十年前。”

“谁晓得你是不是二十年前勾搭上的。”于玉兰这句话轻飘飘的，楚知县气得伸手指着于玉兰的鼻子：“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新太太今年不过十六岁，二十年前，她可还没出生。”

“这个世上，奇奇怪怪的事儿多了，谁晓得你是不是……”于玉兰还要胡搅蛮缠，邱管家已经道：“侄女，我晓得你是心疼我侄女，才说这样的话，但这话，还是不好说的。”

毕竟事关别的女子的名声，于玉兰也只笑了笑：“还是叔叔说的有道理，那我也就听了。”这句话气得楚知县还想和于玉兰争吵，但于玉兰已经对楚知县道：“孩子们不管怎样都该来祭拜他们的母亲，至于灵柩，看来，你也不想让灵柩回乡。”

虽说楚太太是这里的人，但她嫁到了外地，没有埋在娘家的道理。楚知县这会儿只能点头答应：“我今儿就安排人，让他们去接孩子们前来奔丧。”

“这么说，”于玉兰故意停顿一下，看着楚知县的双眼写满讥讽：“你还没有把妹妹去世的消息，传回去？”

这倒不是楚知县故意疏漏，而是楚知县晓得这死了妻子没多久，就另外娶一个，家里人必定也不会同意，倒不如在外面直接娶了，带回去，木已成舟，家人就算再不愿意也只能同意。

现在于玉兰直接质问出来，楚知县的心不由噔地跳了一下，接着楚知县才嗫嚅了句：“因着琐事繁杂，所以就没有……”

“我可怜的侄女啊！”邱管家已经在一边哭上了，虽然知道楚知县嫌弃自己的侄女，但邱管家着实没有想到，楚知县会这样嫌弃，竟然连消息都没有往家里传送，那等到楚知县回去的时候，家里自然也不会服丧。

做了楚家二十年的媳妇，操持家务生儿育女没有半分不到处，谁晓得等到没了，连个阖家服丧的事儿都做不到。

“难怪，难怪。”于玉兰轻轻地念了两声，难怪来到驿馆，下人们只穿着素服，而不是主母去世的披麻戴孝。

“我，这也是在外面，诸事繁杂，并非我有意。”楚知县说话时候，声音明显降低了，毕竟他还是有点羞耻心的，只是不多。

“好，好，好！”于玉兰只念了这三个好字，就对邱管家道：“既然楚家不愿意大张旗鼓地办丧事，那我们来办。”

“什么意思？”楚知县立即反对，于玉兰看着他：“你在妹妹去世之后的种种举动，都是恩断义绝，甚至连儿女都不愿意他们前来奔丧，既然如此，妹妹这个楚家的儿媳妇，也没有再做下去的必要了。”

邱管家听到于玉兰这样说话，往前走了一步，试图阻止，但于玉兰已经看着邱管家的眼，一字一句地道：“叔叔，我们也是为了妹妹。”

这一句为了妹妹，邱管家的泪差不多都要落下，一个陌生人，为了查清这件事还愿意做到这种地步，那自己怎么说也是楚太太的叔叔，她的父母早亡，那自己就要为她出头。于是邱管家缓缓点头：“多谢了。”

“你们，你们，什么意思。”楚知县现在明白于玉兰这话到底什么意思，张口就要反对，而于玉兰还是看着他：“你想反对吗？”

“丧事已经结束，又何必节外生枝。”楚知县硬着头皮说了这么一句，于玉兰冷笑：“节外生枝？说句不该说的话，若以后你做了大官，朝廷再行诰封，妹妹也是你的结发妻子，你们家还要大张旗鼓重新办一次呢，那时候你是不是就不会说这是什么节外生枝的话？”

于玉兰说的是实话，楚知县晓得自己无法再阻拦于玉兰了，于是楚知县的眉皱得很紧：“银子，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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