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姑奶奶。”说着这管家才不情不愿地对素巧跪下：“给姑奶奶请安。”

“早这样不就完了？”吴管事笑着说了一句，管家就算知道这是嘲讽也不敢多说一个字，依旧老老实实地把方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还请回去禀告父亲。”素巧等管事说完才开口，管家晓得这趟差事不会太顺利，但没有想到会这样不顺利，果真素巧已经对管事道：“女儿去拜见父亲，是大事。也是礼仪。只是此时有父亲的长辈在此，我不敢舍去长辈而单独去拜见父亲。因此回去，你就禀告父亲，他岳母在此处。”

女儿去拜见父亲，是礼仪规矩，而女婿拜见岳母，更是礼仪规矩。素巧话中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邝大人要先来拜见过万老太太，然后素巧才会去拜见邝大人。

管家啊了一声，脱口而出：“我们老爷的岳母，早已去世。”

“去世的是李家的岳母，关我外祖母什么事儿？”素巧反问，管家晓得自己失语，而吴嬷嬷已经啧啧两声：“还说是书香门第，怎么这教出来的下人，这幅模样？”

“吴嬷嬷，你逾越了。”素巧的声音传来，吴嬷嬷急忙对素巧行礼：“是，是小的失言。”说着吴嬷嬷就跪下，往自己脸上连连打了两巴掌。

管家晓得这是做给自己看的，咬牙切齿，恨得不得了，但也要跪下，往自己脸上打了两巴掌：“姑奶奶教训的是。”

“

去吧。”素巧只说了这么两个字，管家这才站起身往后退。等管家走了，吴嬷嬷转身走进堂屋里。

素巧坐在那看着她：“你平常从来不是乱说话的人。”

“我打自己打的轻。”吴嬷嬷笑着说，接着吴嬷嬷就道：“他竟然敢看不上我们娘子，我只让他自己打自己两个巴掌，还算轻的。”

“你啊！”素巧晓得吴嬷嬷常年在国公府，难免会有些豪奴的性气，于是素巧对吴嬷嬷道：“只是以后，可不能这样了，还是要收敛些。”

“我晓得。”吴嬷嬷说完就道：“其实，娘子，您不必如此自苦。”

“我不是自苦。”素巧笑了，接着素巧就道：“原来你们都觉得我在自苦。”

不然呢？难道还有第二个理由吗？放着京城那奢侈的日子不过，要来这样的地方，过一种平静的日子。

这屋里的摆设算是不错了，但放在英国公府的管家娘子房中还差不多，哪里就是英国公府当家主母的屋子。

“困在京城，有些公道，我永远都不能为母亲讨回来。”素巧轻声说着，在英国公府，素巧永远不能和邝家撇开干系，就算再如何，也要忍下。离开京城，看起来是没有什么权力，任由他人宰割，却也是无事一生轻。

讨个公道？吴嬷嬷惊讶地看着素巧，素巧已经笑了：“好了，这两天或许会有些忙。”

邝大人肯定不会接受素巧的提议，要上门来拜见万老太太

，对他来说，原配万氏就是最大的污点，而素巧，是这个污点的证据。

邝大人恨不得从没娶过万氏，这样李氏就不用被写成继配，而自己的岳父岳母，就一直是官宦人家。

现在，要邝大人来拜见万老太太，他怎么愿意呢？素巧笑了，但有些事儿，不是不愿意，就不能做的。

管家回到驿馆，刚把话一说出，邝大人就推了前面所有的东西：“是吗？”

“老爷，姑奶奶……确实是这么说的。”管家方才叫素巧姑奶奶叫惯了，猛然想起邝大人并不喜欢素巧，又急忙改口，但也不晓得该改口叫素巧什么，就这样尴尬地跪在那里。

“我倒养了个好女儿。”邝大人咬牙切齿地说着，管家哪里敢说一个字，依旧跪在那里：“老爷息怒。”

“她明明晓得，明明晓得……”邝大人双手都颤抖了，明明晓得自己最恨的就是这件事，而她竟然直接把这事儿在自己面前揭开，难道她真的不怕自己的怒火？

毕竟，就算到了天边，自己也是她的父亲，做女儿的该恭顺。邝大人怎能把怒火熄了，不但怒火不能熄，还越发重了。

“你去，你去和她说，就说……”邝大人话没有说完，就有个小厮奔了进来：“老爷，外面来了一群人。”

来几个人，怎么就让小厮这样惊慌失措？邝大人的眉皱得很紧：“来人就来人，你害怕什么？”

“说是您的岳母，妻舅，都来

了。”小厮瞧着邝大人，声音变得很小，岳母妻舅，那当然是万家的人了。

邝大人的神色变得很难看，如果是万德全来了，邝大人还能来个不见，但万老太太来了，邝大人那句不见，怎么都说不出口。

“老爷、老爷！”小厮小心翼翼地喊着，邝大人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我还真是，生了个好女儿啊。”

万德全站在车下，万老太太坐在车内，此时的风已经很硬了，但万德全却依旧站得笔直，周围路过的人看见他们，自然也要指指点点，问上几句。

但听说这是邝大人的妻舅和岳母时候，有见过万德全的人不由惊讶地道：“他原先不过是个衙役。”

不过是个衙役，怎么会有一个做官的妹夫？也有人小声说，说不定是做妾。

“做妾哪敢说自己是岳母？”有人高声说着，妾的父母，哪里就敢自称岳父岳母，倒是妾的兄弟，僭称一声舅舅的不少。

万德全和万老太太听到这些议论，但动都没动，横竖，这会儿焦急的不是自己，而是邝大人。

驿馆的门打开了，跑出来的是小厮，他走到万德全身边，轻声道：“我们老爷请你们进去。”

万德全却像没有听到一样，还是站在那里，小厮着急跺脚，只能又跑回去。

“老爷，外面的人越来越多了。”小厮回去，对邝大人这样说。邝大人很想摔一个茶壶，但想想驿馆里的东西，摔烂了虽不让自己赔

，传出去总是不好听。于是邝大人伸手：“给我更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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