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路窈洗完手，对着镜子补妆。她不怎么化妆，补妆就是补点[kou]红。

  她抿了抿唇，冰茶[se][kou]红抿匀，她看着镜中的自己。

  这两年她留长了头发，也烫了卷，但依然不喜打扮，她永远不可能成为范珞颐那样衣着繁复，妆容[jing]致的名媛。

  她就是她。

  路窈从洗手间出去，脚步迟疑一瞬，门[kou]只有灯火洒落地面的投影。

  她悄悄松[kou]气。

  这样也好。

  她做不到真的平静如水，不过，她会努力。

  路窈回到大堂，路过旋转楼梯，她微仰头，几个包间紧闭着门。楼上跟楼下，隔得特别远。

  “还以为你掉坑里了呢！”周周等了她许久，“刚班长说玩游戏。”

  无非是真心话大冒险，路窈没兴趣，班长非说：“毕业散伙饭你都没来，咱给你补上。知道程琪的男朋友怎么来的吧？散伙饭那天大冒险给薅来的。”

  被点名的程琪附和：“可不，路窈，单身狗抓紧机会。”

  他们晚上第一次提到路窈的感情问题，还是趁她上洗手间问周周的。得知她还单身，大家便也无所顾忌。

  路窈没辙，加入这个幼稚却也最容易带动氛围的游戏。

  中途姜闻书和周舞在群里艾特她，问她怎么回苏州。

  周舞说：【让姜闻书接。】

  姜闻书发了个随时待命的表情。

  路窈看到，当然没那么厚脸皮：【高铁回。】

  开车来回三小时，他们关系再好，她也不可能让他们大晚上来回接送。

  姜闻书早就问好父亲校庆最后一项活动结束时间，他现在开车出去，到路窈结束差不多到：【我闲着也是闲着。】

  路窈就把高铁电子票截图：【[lang]费可耻。】

  姜闻书退了一步：【到苏州了，给你打个车？】

  路窈低头看手机，周周玩嗨，和同学喝上了酒，她一回头，发现路窈捧着手机，嘴角上扬的弧度很好看。

  “哪来的狗子？”周周吃味。

  她刚好看到姜闻书的这条消息，原本那点子酸立马变成了甜，“有情况？”

  周周听说过这位姜先生，但知道得不多。

  路窈大方将对话框屏幕秀给她看：“鬼情况！”

  周周真接走手机，认真看了看，“挺好一帅哥啊！”

  路窈拿走手机：“你想多了。”

  她打字：【可。】

  群里开始聊别的，说姜闻书的摄影展。路窈手机放桌上，没再看。

  周周瞅瞅其他同学，椅子拖到路窈边上，她挤过去，“改天介绍我跟姜帅哥认识认识？”

  路窈不明所以：“介绍没问题，但我瞧着你明显不怀好意。”

  周周意外没生气，她搂住路窈，“我是想看看到底是哪样的大帅哥能让我们窈窈笑得这么开心。”

  “胡说什么！”她

  不喜欢周周拿她和姜闻书开玩笑。

  周周托着腮：“没胡说呀，窈窈，世界那么大，美丽的东西那么多，遇上了就大胆尝试，没什么大不了的。”她意有所指。

  路窈怔忪，觉得她误会了，“我和他不是你想的那样。”

  周周想了想，不知道怎么说：“不管是不是，尝试不要钱，不行就及时止损，没什么大不了的。”

  “跟你家那位的恋爱心得？”路窈打趣。

  周周脸红了下：“别打岔呀！”

  路窈不想聊这个话题：“你喝了酒了？”她看周周跟前的酒杯。

  “没顶住，等会儿给你打车。”周周本来是要开车送她去高铁站的，这下不行了，她赶紧粘过去，“哎呀！我错了错了。”

  路窈故意：“6！”

  明天要上班，大家闹腾，但也没过头。本地的同学都打车，少部分没喝酒的自己开车。路窈要去虹桥，跟大家不顺路，也不愿意麻烦他们。

  周周陪她打车：“这个点不好打车。早知道我就憋住不喝酒了，怪我怪我。”

  路窈看打车软件，还在转着圈，什么时候能打到未知。

  陆续有人从大学城的餐厅出来，不远处的烧烤摊才刚开始热闹。[rou]香味扑鼻，还有摊主时不时跟着蓝牙音响哼唱的走调歌声。

  一下子梦回青[chun]。

  “真想再回到大学。”周周盯着热热闹闹的烧烤摊。

  路窈思绪飘远，许是今天见到了同学们，她想起了很多次大学时代。想起老姜，想起他们的班会，想起跟周周每天到处探店，还会想起……齐越。

  这个曾经恨得不行的名字现在想来，已不像从前揪心。他们爱过，但现在分开了，仅此而已。

  “路窈，空车。”大众绿[se]的“空车”标闪现，周周忙对着司机招手。

  现在都是软件打车，死马当活马医。

  没想到，蓝[se]出租车真停了。

  师傅开窗，路窈上前问：“师傅，去虹桥吗？”

  大晚上又是跨了区，除非软件强制接单，一般司机都不愿意接。

  师傅是个有点年纪的老师傅，长得慈眉善目，“去，高铁站是吧？”

  “对，高铁站。”

  “行，就是晚了，回来我八成空车，高速费你得出双倍。”

  这是常理，晚上打车，高速费都是包来回。

  “好，没问题。”路窈拉开后座。

  周周拍了车牌，扒拉着车门叮嘱：“路上保持联系，到了跟我说一声。”

  路窈说“好”，师傅踩油门，车子汇入车流。

  周周目送，准备去坐地铁。打车费劲，地铁末班车她还能赶上，下了站让老公来接，刚好。

  她从兜里掏出手机，给路窈打电话。她觉得还是连着电话好，有什么事她也安心。

  电话响了几下接通：“累了你就眯会儿，我给你盯着呢。”她抢先说。

  路窈笑着打趣她成

  家了就是不一样，长大了。

  周周面不改[se]认下：“可不就是了，所以，你也赶紧找一个！”

  公[jiao]车到了，她刷卡上车，坐在窗[kou]，她开了窗。公[jiao]车起步报站，她从包里找耳机。

  不经意侧头，看到街边豪车。

  挺酷炫的跑车，她只在网上看到过，忍不住就多看了两眼。这多看的两眼就不对了，后座的人半靠着，他也开着窗，公[jiao]车经过时，他的侧脸冷峻。

  是齐越。

  周周探出脑袋想再看一眼，司机师傅在后视镜看到，“诶诶诶，后排那姑娘坐好坐好，脑袋摆摆正，出事了可咋办！”

  路窈在电话里听到：“把公[jiao]车当跑车？哪个姑娘那么有才？”

  周周赶紧坐好，心跳如鼓，不确定刚才是不是，“刚才好像看到齐越了。”

  她屏住呼吸，很快听到路窈的声音，她语气带笑，说：“哦。”

  周周一愣，随即跳过这个话题。

  齐越等路窈坐上车，让司机开车。

  宋时琛转了转手上的手机：“不跟着看看？”

  “嗯。”齐越在看手机，同里新店刚选定地址，他忙。

  还有父亲的管家传来消息，傅瑾岚最近不安分。

  “真不跟？”宋时琛确认，“晚上不是还出去了几次？”

  他不清楚齐越晚上见着路窈没有，他就知道齐越给路窈叫好了出租车，做好事不留名。

  亏本生意。

  齐越没吭声，回完两条消息，他锁屏看着窗外，“她会不舒服。”

  宋时琛：“……”

  他反应半天才明白，齐越说的是他出现，路窈会不适。

  “你们真是……”真是什么，他又说不上来，反正就是没劲。

  *

  路窈回苏州后忙着姜闻书的摄影展，对她来说算是个大项目，加上朋友这层关系，她亲力亲为。

  周四，她给路平声约了上海医院的专家门诊。门诊在下午，她请了半天假，开车带他去上海。

  程卉这次没有跟，她留在苏州，等晚上他们回来能吃[kou]热饭圈。

  快到医院，路窈接到向茗电话，说打算来苏州玩。

  这周末她有事，她解释：“要加班。”她提了一句带爸爸去复查。

  向茗问：“啊，叔叔怎么了吗？”

  “没事，例行检查。”

  “微创？”

  路窈本意是解释自己没法招待向茗，没想到她会问这么细，“磨玻璃手术，问题不大。”她没有卖惨的意思，言简意赅。

  向茗想起认识的一位叔叔：“片子出来你可以发给我，齐唤有个叔叔是胸肺专家。冯叔叔人在北京，我让齐唤微信联系他。胸肺不是小事，多个人看看安心。”她是好意。

  路窈却愣住，冯这个姓氏并不少见，让她不安的是带上齐唤这个名字。

  向茗因为她的沉默意识到：“你别误会，我老公是老公，

  他哥哥管他哥哥。”她担心的是路窈误会自己在给她和齐越创造机会，其实还真不是。

  她想想怎么解释。

  路窈一瞬的迷茫，她定定神，“是冯儒清，冯医生？”

  “是啊，你怎么知道？”向茗问，下一秒，她想到了一种可能。

  路窈惊讶后：“我爸爸的手术就是冯医生主刀。”

  尘埃落定。

  两人挂了电话。

  路窈开到停车场，等叫号的时候，她跟爸爸说去买瓶水。她走到医院自助售卖机，犹豫片刻，在拨号界面输入几个数字。

  齐越的号码她没有刻意记，自然在数字键敲出，她在拨号键犹豫。最后，手指落下。

  “嘟嘟”声，电话通着，但没人接。

  路窈侧过身，看周围人来人往。

  有个小姑娘到售卖机前，“扑通”一声踩着手机“嘟”的节奏，是瓶气泡水。她急匆匆拿了，转身就跑。

  路窈笑了下，准备挂电话。

  “路窈？”手机稍离，那头通了。

  清润的男声，伴着一阵嘈杂。

  路窈手机重新放耳边：“嗯，是我。”

  齐越手上的笔忽地掉落，他又匆忙捡起，“刚才在忙。”他解释自己在改文案，手机不在身边。

  章孟远追上他，见他小心翼翼又欣喜若狂的神[se]，默默将文件放桌上。他给其他人打了个手势，五六个人离开，他关上门。

  路窈听到那头忽然安静了，可能是他换了个地方，她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接起电话就知道是她的，“齐越。”

  “你说。”齐越拉开椅子，那只笔扔被他攥在手中，他拔出笔帽，又按回去。

  “吧嗒”两声，他动作僵住，唯恐电话那头的人听到。

  路窈压根没注意：“我爸爸的手术谢谢你。”

  很好猜，冯医生与齐越有关。她到医院后百度过冯医生的名字，专家中的专家，怎么会轻易[cao]刀一个普通的磨玻璃手术。还有每次的例行检查，他没那么闲。

  道谢是应该的，所以她打了这个电话。

  齐越听懂了：“不客气的，路窈。”

  他想说的是“应该的”，最后，换成了“不客气”。

  路窈主要就是道个谢：“没其他的事，那就这样。”

  齐越再次拔出笔帽：“好，再见，路窈。”

  她先挂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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