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海中记忆的消退，让林晨有莫名的恐慌，他很清楚这是必然，可是……事到临头却很不想忘记。

  这种感觉随时随地折磨着自己，又不能为外人道。

  所以林晨有时候觉得很孤独，一种难以言语表达的寂寞。

  “以后不要这样胡来，就算要试用，也要注意一下自己。”

  林晨难得温柔的和王语嫣说话，让后者带上了明媚的微笑。

  “他们感情真好！”殷素素带着笑容对张翠山说了一声，随后上去帮忙。

  张翠山有些不解，难道我们之间的关系不好么？

  殊不知……你对殷素素少了一份尊重。

  更多的时候，殷素素更像是个佣人。当然……这也是时代的弊病，天下男人一样，毕竟男主外女主内。

  夜深人静，王语嫣在隔壁沉沉睡去。

  林晨坐在床上，皱眉看着日记本，久久不能平静。

  要写还是不写？

  “记忆流逝太多，我已经差不多快忘记了，可我想把那些东西都记录下来，但是写上去，又会有返还，返还了又要忘记！”

  林晨试着用纸笔去写了一次，但是那些东西根本没办法用凡间的东西来承载，这可能涉及到了很高的东西，一旦出现在纸张上，会有大麻烦，冥冥中有东西加以保护。

  而写日记，成了一个恶性循环，不想忘记想要记录，记录了返还的东西又要线消失。

  “算了，写！”

  【第二次写日记，不！确切的说是回忆录。】

  【我的记忆一直出现问题，那些涉及到了时光长河的秘密，凡人身体根本无法承受，哪怕是一点点，或者是时光长河中的一粒光芒，都会让这具身体崩塌。】

  【日记本为了保护我，故而并没有将所有东西显露清楚，只留下了个一个模糊的大概。】

  【可是这模糊的大概，也开始消失了，我很恐慌！】

  【话说作为一个已死之人，没了以前的记忆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但是……心有不甘！所以，我想把这些秘密，不想忘记的事情，写下来，不求日记本返还我的记忆，但求……不要忘记。】

  【这是一段璀璨的岁月，大道尽头屹立着几个身影。他们伟岸的撑起了一片天地，但是有不祥从彼岸过来，越过了时光长河，要将无数世界生灵当成刍狗。他们为此而战。】

  【有一个身影前面一片混沌，后方又是一片虚无！他傲然立于世间，身边只有一节焦黑的木桩。】

  【还有一个身影被玄黄色的气息遮掩，拳如奔雷，每一次挥出，虚空在崩塌。】

  【以及……记忆中的白影，亦然踏上了一条不归路，后方的路断了，再也回不来！】

  【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爆发，混沌中有一朵金莲被连腰斩断。有一株草发出不甘的一击，日月星辰被斩尽，时光长河为之断流。还有一只蚂蚁，手持巨锤……疯狂的向前砸着。那一颗石头，崩塌了岁月，填满了山河，留下无数碎片。还有无尽的人们……一个接着一个倒下，一地尸体。】

  【战后的彼岸上苍，千疮百孔，那一具尸体扑倒在了大钟上，有一只大黑狗守在旁边发出哀鸣！】

  【那些尸体，被送进了葬土。虽然我不知道这地方在哪里，因为那些尸体，天不能葬，地不能埋！】

  【我好像看到了自己……】

  【在游荡，在寻找着什么！可惜……我什么都看不见。】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那该死的感觉又来了，有世界的纪元被终结，为了阻止，战争的号角再一次响起。】

  【那道白影依然站在不归路上，用倔强的身躯挡住了敌人。那个横断万古的男人带着悲伤从混沌中杀出，大钟响起……大黑狗守着的尸体忽然睁开了眼睛，带着残破的帝兵杀来。】

  【还有……葬土中的人们……他们的神魂早就破灭，但依旧背负着自己的棺材，从黑暗中走出。】

  【就连轮回中的英灵也从地狱中跨了出来，他们没有任何的思维，但只有一个字响彻整片战场，战！】

  【帝血在飞溅，滴落下去后让世界形成了禁地。】

  【生灵在哀嚎，那些该死的怪物发出了狰狞的冷笑！】

  【没有人退缩，哪怕连尸体都彻底崩碎，黑血流尽……还有年轻稚嫩的脸上，满是决然，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开始自我燃烧，发出了愤怒而不甘的咆哮。】

  【站在人群最前方的人好像在流血泪，亦然挥剑，挥拳。】

  【可我呢？好像看不到自己，但我应该在这战场之中……那么，我的敌人到底是谁？他们真的很强。】

  只能写到这里，林晨感觉要是继续再写下去，又要开始返还记忆了。

  但还有很多很多的事情想要写进其中。

  沉默……

  手在微微颤抖。

  最后化为一叹，合上了日记本。

  ……

  王语嫣猛然睁开了眼睛，表情有些错愕。

  日记本漂浮在了眼前，犹豫了下还是打开。

  当一字一句阅读完毕之后，她哭了！

  “这到底是怎样的战争，到底是怎样存在的战争？”

  不仅仅是她，不管是移花宫，亦或者是上官海棠，还是不知道什么地方，只要有日记本的人，都有这个想法。

  他们能感受到林晨那种没办法留住自己记忆，而产生的矛盾和惊恐。

  并不是因为敌人的强大而害怕，而是……因遗忘了那些曾经并肩战斗的存在而恐慌。

  “彼岸……那到底是什么地方？结束一个纪元？为什么要结束……”移花宫中，邀月皱眉，先不管日记本的主人是不是在吹牛，但是这份伤感，让她感同身受。

  仿似……自己身临其中，和那些人并肩而战，看着一个个已经死了的人，因为意志不屈，进入了葬土，最后背着埋葬自己的棺材再战苍穹。

  “你真的是那样的存在么？如果是……你是否也想着回到战场？”

  “一颗石填海，一株草斩尽日月星辰……一拳崩塌虚空，一剑断万古。”

  “不管你面对怎样的绝望，我还是希望你能站起来……为苍生而战。”

  这些东西距离她们太遥远了，遥远到想都不敢想，而且其中的一些名词……在合上了日记本后，便不记得。

  这让她们感觉震惊。

  她们终于意识到那种明明就在眼前，却转眼就忘记的感觉有多糟糕。

  而日记本的主人，记忆怕是流逝的比她们想象中还要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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