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期临近，孟子陶高中同学杜可念仍没选定心仪礼服。

  挑花了眼拿不定主意，她临时决定，打飞的来照顾孟子陶生意。

  昨晚收到航班信息，飞机四点五十落地，孟子陶只得爽了林菱的羊肉火锅约。

  她不能去，肖玥和俞洄可以，林老师在电话里强调，尤其弟弟不可以缺席。

  班里小崽子们勇夺艺术节表演一等奖，将代表学校参加区级文艺汇演，林老师要借这顿火锅局，好好犒劳弟弟。

  孟子陶开车送他们到山水居别墅，肖玥进去了，俞洄却迟迟不肯下车。

  大长腿往前一跨，直接从后排换到副驾驶位。

  不吭声，只用明亮清澈的桃花眼摇尾乞怜。

  “你不可以每天粘着我。”孟子陶不为所动，举起粉饼补妆，“再亲密的情侣，也要给彼此独立空间，更何况我们还不是。”

  俞洄细品了品，“你这话听着像渣男言论。”

  孟子陶摸摸他的头，“嗯，你确实有悟性，孺子可教。”

  “你晚上来接我？”俞洄妥协。

  “你自己打车回去吧，我要去接我爸妈。”光顾着说话口红涂出界，孟子陶低头找纸巾。

  “他们在哪里聚会？”俞洄递了张，似随意问。

  “好像在豪庭海鲜坊。”

  孟子陶忙着蹭口红没多想，忽的停顿动作，“对了，宋薇薇今晚应该能给我答复，你设计图是1号，2号？”

  “2号。”俞洄凑她脸前，卖乖地笑，“别擦了，亲完还得花。”

  孟子陶躲开，“我快来不及了，你赶紧进去。”

  飞快偷香面颊为自己谋福利，俞洄乖乖下了车。

  没走几步又折回来，攀在车窗边问孟子陶，“我想去外婆乡下的老屋看看，你能陪我吗？”

  “不一定。”孟子陶着急走，“你先确定时间，我能陪就陪。”

  “你来定时间，我配合你。”俞洄机动道。

  没工夫追问原因，孟子陶点头，“好。”

  *

  杜可念轻装简行没托运行李，第一个出接机口。

  两人拥抱，孟子陶的第一句话是，“亲爱的同桌，你又瘦了。”

  而杜可念开口却是道抱歉，“对不起啊，陶子，我食言了。”

  杜可念老公姓钱，医药学博士。

  两人异国恋谈了好几年，吵吵闹闹，分分合合。

  今年初钱博士终于学成归来，进了深圳某头部药企做研发，年薪可观。

  杜可念供职市属国企，业务能力强，收入也很不错。

  事业双双稳定下来，年中两人买了房领了证，开始筹备婚礼。

  拟定婚宴邀请名单时，第一个写下的贵宾是程奕。

  程奕和杜可念是高中校友，和钱博士同样是校友——在同一所海外名校读博。

  杜可念有年去当地旅游，程奕请老同学吃饭，叫了钱博士作陪。

  两人在饭桌上一见钟情，相识不足半月正式确定关系。

  程奕算他们半个媒人，肯定要请。

  孟子陶是杜可念唯一保持稳定联系的高中同学，她也想请。

  程奕那边她不晓得，但孟子陶曾明确表示过，能不见最好不见。

  上次孟子陶去深圳，杜可念请她做参谋，两人就说好了，她不收她的红包，她不参加她的婚礼。

  杜可念真没想到，自己会变卦。

  结婚是人生大事，力求不留遗憾，办婚礼则像闯关游戏，关关难过关关过。

  杜可念眼光挑剔，细节控，偏偏难倒在选婚纱这一关。

  看了孟子陶礼服馆的小红书账号，翻了她朋友圈的跟妆工作照，心动不已。

  没辙，只能硬起头皮向孟子陶求助，请她做化妆师。

  有些话不能隐瞒，杜可念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开口。

  吃完饭，孟子陶送她来酒店，经她提议，两人坐进大堂咖啡厅叙旧。

  留心观察起孟子陶的神色，杜可念如实相告：“程奕确定要来参加婚礼，而且很有可能在深圳定居。”

  在杜可念想来，孟子陶多多少少会有些情绪变化。

  毕竟当年她和程奕的那段早恋闹得沸沸扬扬，全校皆知。

  可她却看起来毫无波澜，慢条斯理翻阅酒水单。

  淡淡道：“挺好的。”

  也许在故作轻松，杜可念犹疑，“陶子，你真的不介意？”

  “这么说吧。”

  孟子陶合了酒水单，不疾不徐道，“你明天如果能在我店里挑到满意的礼服，我肯定会去跟妆。你要有顾虑，我就不给你友情价了，按店里正常费用来。”

  “在商言商不涉及人情关系，这钱我挣得心安理得。你一分没少花当我去工作，就更不用过意不去了。可以吗？”

  几句话难题迎刃而解，杜可念一下释然。

  不由朝她竖大拇指，“还是你脑筋灵活转得快啊！难怪当年老师们都说你聪明，可惜用错了地方。”

  “光靠聪明没用，我不是个愿意刻苦念书的人。”孟子陶头脑清醒，云淡风轻，“我喜欢化妆，运气好入对了行，所以不用吃没学历没文凭的亏。”

  “你有时候真的太随心所遇了。”杜可念仍有些替她惋惜，“你还记得吗，有次程奕嫌你成绩太差，你不服气，努力了半个月就考进了班级前十。”

  “记得呀。”孟子陶回想着，自己先笑起来，“因为考太好，没少听闲话。说我作弊，说我成绩造假，还有说我和程奕谈恋爱动机不纯。说我利用他，欺骗他感情，其实只想找个好学生免费补课。”

  孟子陶轻哼一声，“这和现在社会上，只要女人晋升快，就一定是靠身体搏出位的言论，有什么分别？”

  杜可念深有同感，“女性想在职场做出成绩真的困难重重。要遵循更偏向男人的职场规则，同时要比男人更拼，更努力。要注重个人形象，内在的，外在的，同时要保护好自己避免职场性骚扰。还要承更多的生存压力，催婚，催生，逼你在家庭事业中二选一。”

  “没错。”孟子陶点点头，语带嘲讽，“不管你多成功，多优秀，总会听到一句所谓的“褒奖”，你像男人一样能干。”

  撇撇唇，“从某方面讲，男人真的很能‘干’。”

  “原来在你眼里，男人一无是处。”杜可念不免好奇，“所以，这就是你不找男朋友的原因吗？”

  孟子陶没回答，手机先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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