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汴京烟花醉玉帐(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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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紫筠冷冷望了白玉堂一眼道:“阁下这表情究竟是惊还是喜?”
白玉堂抚了抚画影剑,又望了望楚飞霜道:“……一半一半吧……”随即道:“惊的是两位姑娘居然出现在这烟花之地……喜的是我在襄阳本来就还没尝够楚大小姐的滋味,没想到楚大小姐这么风骚,不远千里的送上门来。”
楚飞霜一张俏脸已然煞白,一滴泪珠落入杯中,楚飞霜缓缓站起身来,径自走到白玉堂身前道:“这可是你的真心话?”
白玉堂淡淡一笑道:“当然,在襄阳和姑娘缠绵的销魂之夜,在下真是怀念呢。”
张紫筠怒道:“白玉堂,你算什么英雄!你在开封府是这么说的吗?”
白玉堂又道:“张丫头,我白玉堂人称锦毛鼠,既是鼠辈,本来就不是什么英雄。”
楚飞霜本就惨白的脸上已无半分血色,嘴唇也几欲咬出血来,忽的望见白玉堂腰间的玉佩道:“玉堂,我知道那不是你的真心话,不然你又怎么会将这玉佩带在身上?”白玉堂腰间的貔貅玉佩正是楚飞霜所赠。
白玉堂一怔,随即道:“我白玉堂两袖清风,青楼寻欢也没多少本钱,看这玉佩还值几两银子,便拿它来喝花酒了。”说罢将貔貅玉佩一扯而下,拉过身边的斟酒女子道:“这玉佩送给你了,今晚你陪我。”
楚飞霜一把夺过貔貅玉佩道:“白玉堂!我已经是你的人了,你怎么侮辱我都可以,楚飞霜心甘情愿!但这玉佩是我爹的东西!你侮辱不得!”
白玉堂轻哼了一声,道:“这么紧张做什么,襄阳王那老匹夫又没死呢。”
展昭不禁一惊,心下暗道:“白玉堂啊白玉堂,你出言中伤我能理解你的苦心……可你万万不该拿这句话来中伤!”随即脸色一沉道:“白玉堂……人死为大!留点口德吧!”
白玉堂自知失言,道:“我是锦毛鼠,不是白大仙,我说死就死吗……”
张紫筠摇了摇头,神色黯然道:“很准……很灵……很乌鸦嘴……”说罢挣开展昭的手,一巴掌狠狠打在了白玉堂的右颊之上,哭道:“白玉堂,楚家除了这个你辜负的女人外,其他的都已经不在了!笑傲庄已经被灭门了!白五爷!不求您默哀三分钟!至少求您口下留情吧!”
白玉堂抚着右颊望着张紫筠道:“笑傲庄被灭门了?襄阳王他?这不可能!笑傲庄在武林中何等声望?!襄阳王又深受百姓爱戴?!谁会做出这天杀的事情!”
张紫筠冷冷道:“没错,襄阳王锄强扶弱,为国为民,侠之大者,可惜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自古使然,笑傲庄被灭便不足为奇了……就如你白公子,何等风流,何等下流,自然是长命百岁了!”
楚飞霜默默的握着貔貅玉佩,一双如水的眸子已然红肿,淡淡道:“白公子,飞霜死心了……飞霜不远千里来汴京只想亲口听你说离别让我死心……但现在似乎已没有说的必要了……没有必要了……飞霜已然死心……从此隔天涯……相见无期……他日江湖再相见……你我已再世为人……”说罢惨然一笑,转身便欲离去,白玉堂一把拉住楚飞霜的素手道:“襄阳城外,笑傲庄前,星眸霜华,朱唇若丹……白玉堂一辈子都不会忘记那个女子……飞霜……如果可以……你愿意做我白家的媳妇吗?”
楚飞霜一怔,凄楚的眼神中忽的透出一丝欣喜,随即黯然道:“我楚家不稀罕别人的施舍,天大地大,我楚飞霜哪里不能去。”说罢回头望了望白玉堂,凄然一笑道:“白公子……珍重……”说罢轻轻挣开那只魂萦梦牵的大手,缓缓向晚晴楼外走去,淡黄的衣衫,瀑布般的青丝散乱的披在背上,分外凄凉。
柳永叹道:“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这一句正是柳永千古绝唱《雨霖铃》的词句。
白玉堂道:“泽琰风流,应是多情,白衣凝华,画影定飞霜……飞霜……你不是要我说真心话吗?我说了你怎么反而走了呢……这画影剑我娘说了只给媳妇……不信不信你跟我回家问我娘去。”
张紫筠心下暗道:“想不到这白玉堂文采竟也这般好,只是这句“回家问我娘去”恁是把前面的意境给毁了。”想到这里,不禁淡淡一笑,轻声对展昭道:“你说白玉堂这算不算真心的?”展昭在张紫筠鼻子上刮了一记道:“算是真心吧……你真本事,居然给了他一巴掌……真没看出我的紫筠这么彪悍的。”张紫筠“哼”了一声道:“这下不是我们帮飞霜了,是要帮白玉堂了。”
展昭淡淡道:“帮谁不都一样,他们在一起不就好了?你又纠结了。”
却见白玉堂跃至楼前,一把将楚飞霜横抱在怀中道:“飞霜……我身在江湖……本就不能有家……我怕给不了你幸福……可是现在你已经没有家了……跟着我总比你一个人漂泊的好……飞霜……留下来好吗?我答应你……从此不再蝶戏花间……”
楚飞霜淡淡道:“浪子的话可以信吗?”
白玉堂正色道:“我白泽琰是浪子不错,但我从来不骗女人,也从没给过女人任何承诺……但是今天我给了……所以……飞霜……留下来好吗?”楚飞霜鼻子一酸,轻声“嗯”了一声,便在白玉堂的胸口呜咽起来。白玉堂大喜,横抱着伊人转了好几圈,张紫筠喝到:“白玉堂,别玩了!飞霜有孕在身呢!”
白玉堂一怔,呆呆的望着张紫筠道:“我……我的……孩子?”心下不禁一阵痛楚,望了望怀中的楚飞霜,心下暗道:“这几个月她不知受了多少折磨,笑傲庄惨遭灭门,她一个女孩子如何受的了这打击……又失身于我……还有了我的孩子……我却这般待她……白玉堂啊白玉堂……你背了多少情债……这一世怕是无论如何也还不清了……至少飞霜这里……该还了吧。”想到这里,白玉堂缓缓放下楚飞霜道:“其实楚老爷子本来就要招我为婿的,本来就把你托付给我的,没想竟成了临终托孤……飞霜,笑傲庄究竟是谁人所害?!”
展昭将粱九骨与李元昊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下,白玉堂道:“张丫头,多亏你了,不然飞霜也……”
张紫筠似笑非笑的看了展昭一眼道:“我一介女流,手无缚鸡之力,你怎么不谢展大侠?”白玉堂很不自在的望了望展昭,淡淡道:“谢了。”
柳永道:“白兄,刚才那一出,以为劳燕分飞,我这都给你填了一词了,刚填了上阕。”说罢吟道:“断戬折旗伤满地,鸾镜朱颜殇梦忆,寒烟谁恨霜庭落。一蓑笠,琴筝泣,夜雨冷香残影祭。”
展昭淡淡一笑道:“天仙子?正巧刚才展某心里也默填了一阕,也是天仙子,韵脚也相当,不知是否能接前辈的下阕?”
柳永“呵呵”一笑道:“展大人可是当朝榜眼,有何不可?”
展昭面上一红道:“白衣卿相说笑了……两鬓微霜月染凄,玉帐珠帘红泪滴。天涯一曲双飞燕。鸳鸯璧,何年觅,又见西风凉旧日。”
“好词!展大人不愧高中一甲!”柳永又自斟了一杯道:“今能和当朝榜眼和上一阕,乃奉旨填词以来最大快事!”
张紫筠盈盈一笑道:“南侠当朝一甲,柳七公子白衣卿相,才子词人……锦毛鼠亦信口成文……当真佩服……小女子也默填了一首江城子,不知如何……杏飘孑影落花黄,羡凄霜,絮如伤。菡心泪黯,红袖挽风凉。梦忆西楼云若泣,秋染鬂,碎寒塘……纸鸢谁放忆襄阳,紫薇香,曲成殇。羌笛声怨,焚尽冷烛光。只道清晖惜粉黛,悲舞剑,刻琳琅。”
柳七哈哈大笑道:“我和展大人填半阕的功夫,姑娘竟已填满了一首!我柳永最爱才女,这杯敬姑娘!”说罢又自斟一杯,一饮而尽。
展昭道:“柳前辈,展某离开开封府已有些时日,今日不便久留,先告辞了,他日再和前辈迎风填词,还请前辈指教一二。”
柳永还了一揖道:“展大人言重了,请。”
说罢四人便向晚晴楼外走去,楚飞霜道:“紫筠姐姐,你能陪我去玉堂那么?”张紫筠淡淡一笑道:“怎么?”
楚飞霜面上一红道:“我……我怕……婆婆。”白玉堂将楚飞霜搂在怀里道:“我娘可好了,我四个兄弟也很好。怕什么。”楚飞霜漠然不语,只是静静的望着张紫筠。
展昭道:“紫筠,我们就先送飞霜去白玉堂那,再回开封府也不迟,天玄仙子还欠我一串糖葫芦呢。”
张紫筠不禁冷汗直冒道:“额,……昭哥,你这笑话也太冷了吧。”
白玉堂道:“我娘欠你一串糖葫芦?我娘认识你吗?糖葫芦……原来展护卫这么有出息的。”
四人一路说笑,转眼已到了白玉堂家门口,却见一十岁光景的男童正在门口耍着一口大刀,身法竟矫健之极,奇的是那孩童的一双眉毛竟是白色。
展昭赞道:“这孩子的刀法好生厉害,将来必成大器。”
白玉堂淡淡一笑道:“这是自然,这可是我三哥徐庆的儿子。”说罢唤过那男童道:“良儿,过来!”张紫筠浑身一震,心下暗道:“良儿,徐庆之子?徐良!?”再一看那孩童的一双白眉,哪里还错的了,失声道:“白眉大侠!”
白玉堂“呵呵”一笑道:“良儿,这位姑姑给你起的名号不错啊!以后闯荡江湖咱就叫白眉大侠!”徐良“哈哈”一笑,扬了扬白眉道:“良儿以后就是白眉大侠!”
张紫筠暗自流汗,心下暗道:“原来我是白眉大侠的起名之父啊……”蓦地便想起小时候电视《白眉大侠》里的歌来:“刀,是什么样的刀?金丝大环刀!剑,是什么样的剑?闭月羞光剑! 招,是什么样的招?天地阴阳招!人,是什么样的人?飞檐走壁的人!”想到这里,不禁莞尔一笑,摸了摸徐良的脑袋道:“良儿将来一定是一代大侠!”
徐良笑道:“姑姑给我起了这么个响当当的名号,我喜欢姑姑!”说着便牵着张紫筠的手向屋内跑去,喊道:“奶奶!奶奶!五叔带了两个漂亮的姑姑回来了。”话音刚落,便见天玄仙子和四鼠已然站在院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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