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陌从商场拿了车，手机里来了信息，是袁望的，人形探头，定位器，管家，这些角色他都拿捏。

她嘴角扬了扬，回复完消息，开车回家，又在家附近的生鲜市场买了不少水果和食材。

到家里把所有东西归置好却又犯了懒，她对生活的从来没什么要求，也不是什么非做不可的事情，便放任自己懒了下去，本想开瓶酒，又想起他们的嘱咐，于是把水果拿出来给自己榨了杯果汁。

日子一天一天来到10月中旬，算是彻底进入了秋天。

温陌又忙着新员工的培训，偶尔旁观，偶尔亲自下场。

说忙其实也算不上忙，说闲好像也没有，DOR在走上正轨，温陌很满足，人都是贪心的，她却总能妥善安置自己的贪心。

南城下了一场大雨，比春雨还急，竟然还淹没了街道，城市汛涝一消，便开始刮起了北风。

南城的气温和夕阳一样，是突然降下去的，中间还发生了一件大事，还上了新闻，沈志栋凌晨送医。

沈家有私人医生，兴师动众的送医还被拍到，那说明这一晚是扎扎实实在生死线上横跳了一回。

沈戾被告知时，医院已经下了一道病危通知，那头没什么的情绪将一个生命即将衰败的残酷说出来回荡在车里。

沈戾的车就停在鹿上园的路口，黑夜配上街边绵延的灯火，杂乱无章的心绪也在往更浓郁的夜里弥漫。

他沉默了将近一分钟，这一

分钟，他表情看似平静，气息却明显与一分钟前的节奏发生了偏差。

至于温陌是怎么知道的，她那时候就在沈戾的车上，他晦暗不明的神色里分明看不出愉悦和痛快。

“需不需要我开车送你去？”

温陌一句话，沈戾这才回过神来，草草应了电话里的声音，问了医院和具体情况，挂断电话，却没立刻上路。

他从车里摸出烟点上，温陌坐在后座看他吞云吐雾，看他额头到鼻梁，下巴，喉结形成的流畅的线条一点点被烟雾覆盖又渐渐清晰过来。

温陌叫了他一声，他没应，温陌也识趣，“你有事就先去忙，下次这些事让袁望传达就行了，不要在这里特意等我了。”

说着，拉开了车门，自始至终，沈戾一言未发。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得知这个消息后他心里其实没有什么起伏，但就是突然之间丧失了语言系统，也让许多感官都变迟钝了，以至于烟草的味道他也没尝到，只是条件反射的想做这件事情。

一根烟没抽完，门突然被拉开，沈戾思绪被生拉硬拽，他抬头看着温陌，听见她清冷的声音，“下来。”

沈戾没答，半截烟灰掉在身上。

温陌再次开口，“下来，我送你去医院。”

沈戾乖乖下车，上了副驾驶。

沉静的车内，引擎的声音，两人一呼一吸的气息，速度闯出了风刮在玻璃上的声音，像是蒙在被子里沉闷的鸣笛忽远忽近，脑子里

杂乱无章的编曲占据了沈戾。

他有些累，上次感到这么累是温陌被绑架离他越来越远的时候。

大概真是血浓于水吧，他明明那么恨  沈志栋，是个那么多年他再找到他时，他脑子里第一反应明明是，他怎么还没死。

温陌在许多个光影变幻里抽空看了他一眼，他脸上的表情也跟着灯光变得莫测，“沈戾，你要做好心理准备，陆蓉等着这一天很久了，沈董认你，医院也只认你签字，我知道你母亲也在逼你，有些东西硬生生送到手上你可以不想要，可是没有道理让给别人。”

原来温陌都知道，因为知道所以才纵容了一般女人不能容忍的事情吗？这种纵容和喜欢有关吗？

“娶何穗也可以？”沈戾回神了，或者说他的理智一直在线，只是他任由一根弦一直紧扣着他。

温陌沉默不语，把车开的很稳，也在拼尽全力让自己把注意都集中在这件靠肢体肌肉记忆也能完成的事情，“随你，别跟我说。”

沉默，沉默的震耳欲聋不过分。

“我的意思是，请帖也不要给我发。”

“你为什么不问我想不想娶？”

他们之间的沟通好像突然之间变得十分困难，每一次的回话都要等上好一阵，每一个路口，每一个红绿灯才是打开他们的豁口。

行驶在路上，速度提上来，“重要吗？你是谁，你是沈戾，你想做的事情别人拦不住，你不想做的事情别人强迫不

了，我们之间根本不需要多说，反正我嘴硬不会说好听的，你包袱多从来不会多说，看做的是什么就行了。”

行为就是答案。

温陌尽可能让自己声音听起来平缓，表露的情绪尽可能的洒脱干脆，不给任何一方留有负担。

沈戾懂，好像又不懂，其他事情他都可以凭智慧，凭逻辑，甚至凭着对人性的了解去大胆猜测，偏偏对温陌，怎么样都觉得不彻底，做什么都担心不尽人意。

况且她和凌盛在路灯下拥吻的那画面，他现在都还记得。

但是算了，沈戾说不了那么多话。

一路上除了红绿灯没有人拦他们，温陌把车拐进医院，扫车牌抬杠时，后面也跟上了一辆车，沈戾从后视镜看见了何穗的车。

看来她得知沈志栋病危的消息并不比沈戾晚，他并没有叫她来，现在还不是时候，但她这样硬赶着上来，是想要什么？

温陌把车停进车位熄火，何穗正好从车上下来，眼神隔空扫了一眼驾驶位，站在车门旁在等沈戾。

温陌在沈戾下车后也下了车，与何穗在夜里相望，她的眼神充满挑衅，好像在弥补上次残败的一回合，似乎是在说，“你看，有资格陪沈戾上去的，只有我。”

温陌没那心思继续跟她拌嘴，这方面她想来没有强烈的胜负欲，闲的好玩才争，何况输赢是交在一个男人手上的，现在显然不是时候。

“送到了，我先走了。”这话是对沈

戾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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