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宸烨到清福宫时，秦知乐还未归来，便在书桌处理带来的折子。

  好一会儿，秦知乐才带着一身桂花香，步伐轻快地进入了主殿，双手都拿着桂枝，与今日的淡黄色衣裙相衬。

  秦知乐转身，惊喜地发现了周宸烨，笑靥如花，向周宸烨走去。

  周宸烨抬眸，紧紧盯着秦知乐，笑意绵绵，唇红齿白，澄澈的眼睛里装着星星。

  周宸烨视线一刻不离，秦知乐停在了书桌上，带来了桂花的幽香，萦绕在鼻尖。

  秦知乐敷衍地伏了伏身子，“参见皇上。”

  自顾自地起身，将桂枝举到周宸烨面前，欣喜地问：“香不香？”

  周宸烨连忙回神，故作气定神闲，淡淡道：“香。”

  秦知乐得到了肯定的答案，转身坐到了一旁的暖阁上，自言自语道：“插在花瓶里，房间一定很香。”

  秦知乐将昨日不新鲜的花束取了出来，修剪桂枝，插到了花瓶里，完全没有注意到周宸烨的目光。

  周宸烨收敛了眼神，垂眸看了一眼今年殿选之人，有秦家庶子秦富识，文采了然，抱负远大。

  周宸烨抬眸，狐狸眼闪过狡猾的光，开口道：“你大哥哥秦富识入了殿选。”

  秦知乐正在欣赏着自己插好的桂花，闻言愣了一下，秦富识，好像是秦浩少年时的通房丫鬟生的孩子，也是秦家第一个孩子。

  不过周宸烨向来不与自己说前朝事务，今日怎么问起来了？

  秦知乐将杂乱的树枝整理在一起，回了一声：“哦。”

  显然，这不是周宸烨想要的答案，眉头微挑了一下，嘴角勾起一抹轻笑，说得更具体一点：“你觉得他如何？”

  茉华端着茶水进来，奉上了茶水在书桌，又将桌案上的树枝清理走，秦知乐手肘撑在桌案上，双手捧着脸，微微歪头回想，眼珠往上瞟。

  周宸烨一动不动，盯着秦知乐俏皮的模样，等待答案。

  秦知乐“嘶”了一声，仔细回想，语速缓慢：“秦富识，婢妾与这位哥哥接触并不多，不过听闻府里下人说，大哥勤学苦读，大有抱负，与望京城中贵门的庶子都不同。”

  秦知乐回过神，看向周宸烨，好奇道：“想提拔他吗？”

  秦知乐向来直言快语，但是不多问的事情，却不多问。

  周宸烨勾唇一笑，黑眸如暗夜一般，语气意味深长：“与你父亲相比呢？”

  没有可比性！

  秦知乐闻言，笑容都收敛了起来，脸上写满了不耐，声音冷淡：“父亲若不是有母亲，秦家早就没落了。”

  周宸烨倒是没想到，秦知乐如此直言不讳。

  周宸烨心情变得不好了，垂下头，冷声道：“不许提及此事。”

  秦知乐愣住，仔细回想，周宸烨的生母与自己母亲是什么关系？替代品与白月光。

  秦知乐收起了撑着脑袋的手，正经道：“知道了。”

  直到周宸烨离开前，两人都未说过话。

  离开时，周宸烨看了一眼插在花瓶里的桂花，金桂还散发着一阵阵浓郁的香气，时间久了，令人头脑昏沉。

  只是冷声道：“这桂花，像你。”

  秦知乐一脸疑惑，周宸烨已经走远了。

  秦知乐：桂花像我？香？还是什么意思？

  不过秦知乐否认，自己不是任何被定义的花。

  皇后是假意温柔的花，淑妃理智冷静的花，陈昭仪是正义张扬的花，木兰姐姐是肆意洒脱的花，安妹妹是单纯善良的花，这些花困在了一方园子里，会不分理由的互相伤害，争奇斗艳。

  夜晚，秦知乐都在回想周宸烨那句没头没尾的话，都未睡好。

  ————

  勤政殿，负责科考的几位老臣，推荐道：“李家李未歌的文章不错。”

  周宸烨闻言，不禁哼笑出声。

  李家嫡子，李安琴的亲弟弟，至于文采一般，喜欢出入风月场所。

  周宸烨抬眸，盯着唯唯诺诺地秦浩，冷声道：“秦大人说说，那位更好。”

  秦浩一直不得重视，突然被点名，有些懵，结巴道：“皇上慧眼识珠，微臣不敢妄自推荐。”

  众人盯着秦浩，知道秦家的庶长子文采了得。

  只是秦浩无能，与那些已经被贬的家族一样，应该是皇上要拔除的对象，若是此时秦家公子得了皇上的眼，怕是户部依旧是秦家的，即使不在户部，秦家地位也不会撼动。

  李老太傅眼睛微眯，一旁的老臣连忙道：“皇上，李氏皇后禁足，皇后颜面扫地，在后宫难以立威。”

  突然转换了话题，这群老顽固，想提醒周宸烨，应该弥补李家。

  秦知乐低头浅笑，声音淡淡：“众爱卿退下吧。”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退了下去。

  周宸烨捏着衣角的手松开，眸色阴戾，杀气腾腾。

  最终，秦富识中了探花郎，李家公子只是进士。

  朝野上下，议论纷纷，秦家嫡女在后宫是盛宠，秦家公子又当了探花郎，风向转变的太快。

  有人推测，万寿节上，皇上牵着秦氏走了正门，也许是起了废掉李氏，扶持秦氏的心。

  原本与秦浩保持距离的官员，纷纷曲意迎合，与之走近。

  秦知乐听闻谣言时，面色凝重，暗骂道：“蠢货！”

  周宸烨这是连着秦家一起利用，倒是秦知乐成为弃子，秦家也会一并清除，一箭双雕，一石二鸟。

  秦知乐很快平复了心情，只是想到，自己与秦家毫无感情。

  没有感情，就不会伤心。

  ————

  陈晴巧难得闲下来，与三人约在了清凉亭。

  初秋，湖面上起了微风，倒是有些冷。

  茉华默默地递上了披风，为秦知乐系上，病才好，莫又染了风寒。

  施木兰瞧了，笑话秦知乐，“你像个娇柔的花苞。”

  秦知乐瞬间想起了周宸烨的话，好奇问：“若是非得将我比作花，木兰姐姐觉得我是什么花？”

  施木兰闻言，摸了摸下巴，认真道：“水粉色的海棠，漂亮又娇气。”

  秦知乐又看向陈晴巧，“晴巧姐姐呢？”

  陈晴巧思考了一下，看向了远处，“桃花。”

  不等秦知乐问安玉善，安玉善主动道：“我倒觉得，姐姐像月光。”

  秦知乐闻言，来了兴趣，“怎么说？”

  安玉善笑着回答：“不那么耀眼，却很吸引人。”

  秦知乐勾唇一笑，还挺喜欢这般的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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