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宸烨出了卧房，见陈晴巧正在盘问下人。

  陈晴巧回头，对上周宸烨阴冷的眼神，恍惚了片刻，似乎在看下毒之人。

  陈晴巧呼吸一滞，心脏隐隐作疼。

  周宸烨对陈晴巧或温柔或平淡，可从未用如此冰冷的眼神看过自己。

  陈晴巧咽了咽口水，平复心情，轻声问道：“秦妹妹怎么样了？”

  周宸烨垂眸，脸色阴沉，冷声道：“六成活路。”

  一旁的安玉善倒吸一口凉气，陈晴巧也定住了，后退了一步。

  周宸烨深呼一口气，眸光漠然，冷静道：“下午宴席秦知乐的席面还在吗？”

  陈晴巧拍了拍一旁扶着自己的剑雨，嘱咐道：“快去小厨房找！”

  陈晴巧有自己的小厨房，吃食不过经手御膳房。

  即使周宸烨知道陈晴巧与秦知乐表面关系不错，却也不得不怀疑一下陈晴巧，毕竟后宫情谊，又怎么说得准。

  剑雨准备退下去时，周宸烨厉声道：“查看脆柿子就行，秦知乐只吃了这个。”

  剑雨闻言，点点头，王德胜也跟着一起去了。

  陈晴巧垂眸，心中像压了一块大石头，喘不上气。

  今日是陈晴巧的生辰宴，可是周宸烨却注意到秦知乐只吃了脆柿子。

  陈晴巧原本以为皇上对所有人都没有心，可对秦知乐的宠爱，终究不同。

  周宸烨坐到了主位，看似放松地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可是手中捏着西山暖玉串，手心出了冷汗。

  与周宸烨的沉稳不同，陈晴巧与安玉善时不时看向卧房，面色焦急。

  皇后和淑妃到清福殿时，主殿气氛凝固。

  皇后和淑妃行礼：“参见皇上。”

  周宸烨缓缓睁开眼睛，黑眸森冷，直勾勾盯了一会儿皇后，在皇后垂眸之际，冷声道：“起来。”

  皇后起身，平淡道：“秦贵人如何？”

  周宸烨垂着头，狭长的眼眸抬起，直勾勾盯着皇后的眼睛，声音冷淡，反问道：“你想她如何？”

  众人一时愣住，皇后也顿了一下，面上故作焦急，连忙道：“臣妾自然希望秦贵人平安无事。”

  周宸烨挪开了视线，视线落在卧房的方向，声音淡淡：“最好如此。”

  皇后低头，暗暗松了一口气，在无人看见的地方，露出了一丝阴狠的神色。

  院判推门而出，带着一股子血腥味儿，在座的妃嫔都揉了揉鼻尖，周宸烨起身，声音低沉：“怎么样了？”

  院判拱手作揖，手上还有点点红色血迹，正色道：“毒已解，只是放了太多血，秦贵人十分虚弱，需要人参调气。”

  周宸烨眉头紧锁，沉声道：“快去库房拿。”

  茉华低头，“是。”

  陈晴巧和安玉善都松了一口气，皇后咧嘴一笑，“臣妾就说秦贵人会平安无事吧。”

  周宸烨都没有看一眼皇后，直接问院判，“此刻可以进去看看吗？”

  院判点点头。

  周宸烨在众人的目光下，进入了卧房。

  周宸烨进门走了几步，就停下了脚步，离床榻还有几步距离。

  入眼便是秦知乐如白纸一般的脸色，嘴唇惨白，没有丝毫生气，一旁的铜盆里是深红的血水，正散发着浓郁的血腥味儿，占据了整个房间。

  周宸烨眉眼紧蹙，眸光暗暗，只道：“小心照料。”

  “是。”

  周宸烨转身离去，出了卧房，也染了一身的血腥味儿。

  周宸烨立在卧房门口，拳头紧握，青筋暴露，心情有一丝丝复杂。

  让周宸烨不确定的是，自己在心疼秦知乐吗？

  周宸烨未从心疼过任何人，第一次有这种难受的感觉，真是……奇怪。

  王德胜和剑雨进来，王德胜手中拿着一盘切好的脆柿子。

  皇后瞳孔微震，连忙低头掩饰眼神。

  王德胜举着盘子，跪地，道：“皇上，太医验过了，只有这盘脆柿子有毒。”

  周宸烨抬头，视线落在切好的脆柿子上，冷声道：“下毒之人定然临福宫的宫人，可查出什么了？”

  剑雨跪地，正色道：“奴婢盘查了今日进入小厨房的宫人，只有宫女小翠和黄玉碰过脆柿子，奴婢都带来了。”

  小翠和黄玉跪地，瑟瑟发抖道：“参见皇上。”

  周宸烨没有询问，只是冷冷地盯着两人，好一会儿，突然抬头看皇后，皇后下意识地别过头。

  周宸烨只道：“拖去新建的地牢。”

  王德胜愣了一下，“是。”

  小翠和黄玉还是懵的，就被侍卫拖了下去。

  一切发生的太快，众人没来得及反应。

  周宸烨淡淡道：“都回去休息吧。”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陈晴巧站了出来，正色道：“皇上，让嫔妾留下来照顾秦妹妹吧！”

  低下头，无奈道：“毕竟是在我的生辰宴上中毒，嫔妾……”

  “不必了。”周宸烨冷淡回绝。

  陈晴巧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周宸烨声音带着不容拒绝的语气，“都回去。”

  “……是。”

  一个一个离去，周宸烨走了几步，站在了主殿中间，看几人离去的背影，目光阴冷。

  ————

  到了凤仪宫，皇后支撑许久，一下子泄力，有些无力，直直地坐到圆凳上。

  蓝玉姑姑立马倒了一杯水，递给了皇后。

  李安琴接过，一口饮尽，眼神恍惚。

  放下杯子，看向了蓝玉，泪光闪烁，低声道：“皇上是不是在怀疑本宫？”

  蓝玉也瞧出来了，但是现在的形势，皇上第一个就怀疑皇后，也是没错的。

  蓝玉轻声安慰：“皇后娘娘不必害怕，小翠嘴严，为了她的妹妹，也不会供出娘娘的。”

  小翠的妹妹花儿在凤仪宫当差，命都拿在蓝玉手里。

  李安琴闻言，还是心中不安，只是眼神变得阴冷，低声道：“秦知乐居然没死！”

  李安琴为了一击毙命，特意命人在鬼市买来了二时毙命散，到了时辰就得死。

  蓝玉无奈道：“据说是秦贵人原先的贴身侍女晓月，提前发现了秦贵人唇色不对。”

  李安琴咬牙，眸光狠厉，低声呢喃：“算这小贱人运气好！一次死不了，本宫就多杀几次！”

  “不行。”蓝玉劝诫道。

  李安琴回头，“为什么？”

  蓝玉叹气，这次都是两人瞒着太后偷偷行动，已经叫皇上有了疑心，不敢再对秦贵人下手。

  “皇上已经疑心，若是再次动手，皇上可能真的会……”蓝玉没有说完。

  但是李安琴冷静下来，害怕皇上真的废了自己，那自己就是全南朝的笑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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